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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否因為前世經歷深植於累世靈魂，直到現在，每每看見了瓶瓶灌罐的陶瓷器具；總會有一股莫名且強大的吸力牽引我趨近凝賞，當置身其中，也總是滿心鍾愛而愉悅……

 

「左邊那個盤子是『香蘭燒』！盤後有個黑點，只好打入瑕疵品。」見我凝賞，不待問，老闆主動熱切介紹：「這是『有田燒』，妳手上那只藍色花瓶是『深川燒』。」

 

「小姐，妳的品味很高喔！妳看上的都是日本原裝貨！」雖然老闆靈巧捧說，我依舊是笑而不語，靜自欣賞一個又一個讓我心怡的貨色。

 

「我不是很懂！只是憑感覺，覺得很美很雅而已啦。」隨後，坦言只是訴諸一己直覺，奇怪的是，只要是讓我詢價的物品；卻偏是老闆口中攤架上的高級極品。

 

「這個多少錢？」深深喜歡上一個由金絲銀線鑲交而成的「金箔鶴連山」花瓶，暗覺高貴氣息中潛藏著濃濃雅緻感。老闆說，那是他的「鎮攤之寶」，一問價錢還真是不斐。心動間，卻也想起「玩物喪志」這句鞭策，改拿起第二喜愛的花瓶噱說：「哇，那個花瓶真的是太美了，但是你開的價錢實在很不漂亮。嗯，這兩個可以借我拍嗎？」

 

「可以啊，妳盡量拍，只要別拍到我醜醜的臉就好！」乾脆的老闆一口答應後，仍不忘口沫橫飛地慫恿促銷：「這些，都是貨真價實又有證書的寶。我跟妳說，妳買了現賺！因為我拿的成本很高，我已經沒賺妳錢，妳還要再便宜，那可要我老婆答應才行！」

 

「嗯，就先拿這個吧，你再算便宜點，我考慮下次再跟你買另一個啦！」老闆有意思放軟價錢，卻把球丟給他的老婆。

 

「拜託，殺頭的事情有人做，賠錢生意有誰會做，妳告訴我？」老闆娘話中帶硬，只肯減收少許價，根本達不到我的理想價位嘛。但實在也想買份生日禮物犒賞自己，心想算了，遂「屈服」買了。

 

「妳說妳不懂，看妳挑上的東西就知道妳根本都懂，而且妳是行家！」胖胖老闆娘的話，在我心底暗自駁應：「才怪咧！最好是啦！」

 

「因為我以前從事日語翻譯，所以我有門路。這些訂貨，都是託我一位在日本的同學直接從那家公司寄給我。我告訴妳，這個花瓶，目前在台灣只有兩個，一個在高島屋百貨，一個就在妳手上。」等待裝盒包裝，聊天時，爽朗老闆娘說個沒停……

 

「目前在台灣只有兩個，一個在妳手上。真的嗎？」帶走敗金下的花瓶，也帶走了一席教人陶醉的言語；然，狐疑的心卻仍不斷呢喃，真的嗎？……

 

明知，這可能只是一套深懂人性的商業手法，日後，也許會驚覺遭騙或被誆；但，此刻，我卻寧願陶陶然相信這話兒，的確美好而真實！

 

「謊言總要穿衣服，真理卻喜歡裸露。」認知這句箴言，卻也感受到總有人，喜在人前，說了一套美如花瓶般的言論；人後做的一套，卻是粉碎了珍貴寶瓶般的憾事。唉……

 

「情定花瓶」的一樁小事或似如此，人世間的情愛不也這般？自許，只要預備一念心解，至少從中略可窺知一二；一旦心裏有數了，或可，抵銷他日赫然發覺時的滿心懊惱吧！

 

嗯，這，到底算不算，老天爺藉境獨獨想賞賜給我的「瓶中物語」呢？

 

2012/03/15 初寫

2012/05/25 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