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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3日上了樂生，一下車，彭仲達指了幾處堆放的連鎖磚跟我解說後，咱倆走入了熟悉的福壽舍；卻，空無一人。轉身往「棲蓮精舍」走去。中秋節，在昨天傍晚的細雨中悄悄過了，這會兒秋風徐拂，感覺有些許涼意……

 

一進佛堂，金義楨爺爺靜靜地坐在輪椅，安妮則一邊陪伴一邊掃著地。

 

菩薩前問過訊，兩個男人開始聊說一些事後，談起大醫王的關照與叮嚀：「爺爺，前幾天去慈院門診，曾效祖醫師跟我們說一定要代他問候您，他還說找一天把您帶去給他看看腳傷恢復的狀況。預計10月15日樂生舊院區繞佛後、安妮回國前，咱們去一趟，您說好不好？」金爺爺聽了，也說一直想去。話題突然轉了彎……

 

「我已經是在『倒數計時』了。安妮還年輕，孩子還小，老公還在印尼等她回去。這三年有她照顧，我已經很對不起她們一家人了……」談到安妮10月26日僱約到期即將返回印尼，金爺爺根本不像僱主理所當然、一味要求，反而很呵護感恩安妮三年來的照顧。

 

「捷運局施工中，我感覺這山確實有逐漸走山的跡象。他們一看到哪裏有裂縫了，就拿水泥補一補，眼不見為淨。」

 

「這座山確實在滑動，一下雨，我就要安妮去張輝雄家裏睡。我擔心哪天真的走山了、屋塌了，真發生了事我們就地掩埋就這麼去了，也好；但我不能害到來工作賺錢養家的安妮，她是無辜的。」金爺爺的感嘆，想起了他曾很有感觸地跟彭仲達私語了一段男人間對話。感受箇中爺爺疼孫般的情感，直教人動容……

 

金爺爺有涵養、有愛心、有智慧，凡事都是先為別人著想。幾年來的互動，心目中，金爺爺就是這麼一位讓人尊敬愛戴的好長者、樂生的好「慈老」。

 

重建的圖書館完成驗收了，彭仲達推著金爺爺進去瞧瞧，邊看邊說。陪伴入內，看到古早的門閂，竟有股懷舊的心絮在飛揚……

 

「嗨，明天妳就得搬家了。再見，妳要保重喔！」望著泥土中三朵小白花，攝下佛堂與圖書館間的花草情意。明天過後，這一切都將變了……

 

「爺爺，到時候這兩邊高度會一樣。」走出戶外，擁有二、三十年營造工程經歷的彭仲達拿了一塊連鎖磚說：「爺爺您看，這磚塊裏頭有玻璃成份。」

 

 

「晚上燈光一照，霹靂啪啦有亮光，很美喔！」安妮一說，倒教我好奇地盯著它瞧；逕往大榕樹走去；暖陽下，一片小黃葉正悠閒地靜躺享受日光浴！

 

回到福壽舍，和彭仲達陪著樂生兩老談完事後，金爺爺突然指著拱門外說那兒有一棵土芭樂樹，他常鼓勵病友在老樹幹上種花，而這裏頭有個笑話。話說，有次，一位病友遠遠地吐了一堆木瓜籽；結果咧，種子發了芽長成樹，讓那病友樂得笑說：「那一棵木瓜樹，是我的喔！」

 

「妳看，那棵文旦樹還會長出柳丁咧！」林葉附和一說，還真讓我聽得嘴開開：「是喔，怎這麼可愛！」

 

「安妮，妳到底要寄什麼東西，需要用這麼大紙箱？」入內一問，想到彭仲達老是逗安妮說，回去若看到老公有小三、小四、小五，什麼都別說，趕緊再回來。當時，金爺爺還接說：「不要回來！印尼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很普遍的事。」

 

「吼，妳該不會跟妳老公說，要寄一個男人和孩子回去唄？」揶說中，幾張在隨爺團南行時刻意搞笑的照片，瞬時浮現腦海；許明捷常愛藉機逗弄，惹得安妮笑說，才不敢邀這位疼她的許師伯去印尼玩，以免老公看了吃醋。呵呵呵……

 

「幾年來賺的錢，花了台幣二十多萬讓老公蓋了一棟房子！」幾次因緣獨處，傾聽心事中，感受年少時父親就離開這個世界的安妮，是個懂事、顧家、孝順的好女孩。雖然彼此離別在即，然過往的歡樂回憶，只待各自留存回味囉……

 

今日，相逢自是有緣，然，有愛、有心、有緣；緣來之愛，他日，自能再相逢吧！

 

2011/09/13   PM 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