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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多，小娟娟的阿姨走進病房，照例煮了一些東西要給她吃。這時候的小娟娟正咳個不停，聽咳嗽聲是有痰在內，就是沒力氣咳出來。

 

阿姨大都是照顧下午班，但只要小娟娟有跟姿妦說想吃什麼，姿妦出門上班時，都會打電話跟她說。縱然小娟娟都只是吃幾口，阿姨跟姨丈一定會送過來；而她今天帶過來的，小娟娟連動都沒動了。

 

「爝娟真的很乖，很孝順，吃某些東西對她來說很辛苦，也很不舒服。」老娟娟對阿姨說：「但為了安媽媽的心，她總是會忍著痛苦吃一點媽媽要她吃的。」

 

沒錯，有時候問她早餐要吃什麼，她都會說「安素」，然後再補一句「有吃有交待」；因為這是媽媽希望她吃的。

 

護士進來幫小娟娟打點滴時，老娟娟請她看看小娟娟的腹部傷口，我迴避在病房外等候時，姨丈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就跟我在外面等候。

 

「今早一位中醫師師兄有來，他說爝娟的脈搏已很虛弱，器官已逐漸在衰竭。」我對他說今早的一些狀況：「早上體溫是35.4度，也已逐漸在下降；肝斑已往上到脖子……」

 

姨丈除了嘆氣，就是低著頭擦擦眼角，沒說一句話……

 

阿姨夫婦回去了，老娟娟和美秀拿出布尺開始幫小娟娟量三圍。往生時穿旗袍是小娟娟的心願，但受腹部巨大的腫瘤影響，她的旗袍一定是無法穿得下；原本幸蘭的要送給她穿，但考慮萬一到時候穿不下又會產生困擾，所以決定幫她做一件新的。

 

小娟娟當年做旗袍時的資料，店家仍有保存，只要給新的三圍即可。那天，小娟娟曾說她的腰圍應該有三十五，今天量起來，何止啊……老娟娟說，昨天高醫師已表示，今天要對媽媽明講該勇敢去面對了；也因此老娟娟請服裝店這兩天務必要趕工把旗袍做好。

 

整個早上，雖然意識清楚，但小娟娟幾乎都沒睜開眼睛。前天要去金門前先到醫院看她，精神狀況還可以，還要我拍金門的鳥類回來給她看；昨天下午回來，看她精神狀況就已明顯下降；今早問她要不要看照片，她點點頭，眼睛卻沒張開，然後又睡著了。

 

 

看著熟睡中的小娟娟，老娟娟說，這一陣子陪伴照顧小娟娟，看她對死亡的面對；看媽媽的絕不放棄；看小娟娟寧願自己痛苦也要安媽媽的心……讓自己在人生的課題上學到很多，也讓自己成長了許多。

 

中醫師林師兄說，隨著器官的慢慢衰竭，小娟娟的疼痛會逐漸減緩。傍晚去電了解，阿姨說，直到現在都沒打止痛針；或許，她已即將功德圓滿，展翅高飛了。

 

繼續祝福她吧！

 

2010.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