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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小娟娟的精神狀況還不錯。看著姿妦餵她吃蛋糕的情景，讓我打從心底笑了出來。每取一小口蛋糕，送入小娟娟嘴裏前，姿妦的嘴張得比小娟娟還大，那不就是母親餵食孩子的熟悉景像嗎？

 

「高醫師要我表演。」

 

小娟娟突然來這麼一句，我好奇地問：「他要妳表演什麼？」

 

「表演吃中藥時痛苦的樣子。」

 

「妳表演給他看了嗎？」

 

「還沒，我還在想怎麼演。」

 

知道我明天要去金門，小娟娟要我帶一顆貢糖回來讓她聞一聞。

 

「帶閩式燒餅回來給妳吃好嗎？」

 

小娟娟點點頭說：「好。」

 

2005年底和老娟娟、小娟娟的金門行，曾帶她們去金沙鎮吃當地名產閩式燒餅，小娟娟應還記得那味道吧。

 

曾經，美秀看我握著她的手時，驚訝地笑說：「黑白分明，怎麼差那麼多？」

 

翻過掌心讓她看，我說：「我手心手背色澤會差這麼多，是因為我在東帝士企業待了二十五年，東帝士的LOGO是半黑半白的人頭，我這是配合公司的……」

 

握著小娟捐的手拍了一張照片，我說：「妳要像這樣抓緊，下輩子就不會找不到我們的團隊。」

 

「會找得到嗎？」小娟娟說：「也不知道是不是追得上。」

 

「妳就像跑百米一樣往前衝就追得上啊；有願就有力啊！」

 

「對，有願就有力。」話鋒一轉，小娟娟又在苦中作樂了：「唉，不知什麼時候才會生下來，一直當孕婦好難受。」

 

「生下來妳就當媽媽了，妳會帶孩子嗎？」

 

「生下來阿母最高興了。」

 

「她就做阿嬤了，是嗎？」

 

「對啊！」

 

我知道，其實小娟娟所說的「生下來阿母最高興」，指的是媽媽一直不放棄希望。老娟娟問她，現在的腰圍有多大，她說大概三十五吧。瘦到皮包骨的她，腹部卻大到讓她覺得像孕婦，可見現在的折磨有多痛苦。

 

今早醫院的安寧護理師也來和小娟娟作了一番長談，希望她能轉到安寧病房，到那邊可以有更好的照護，可以減輕很多痛苦。讓她到安寧病房也是我們所期望的，但關鍵在媽媽是否願意接受這個事實。護理師要小娟娟跟媽媽好好談一談；老娟娟則希望由護理師和媽媽詳談。

 

十一點半左右，媽媽進門了，也就在這個時候，已沉睡一段時間的小娟娟突然發出呻吟，是劇痛又發作了。美秀趕緊去請護士來打止痛針；老娟娟則忙著找安寧護理師的名片，希望她能來跟媽媽談談。

 

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大家心裏都好難受。不知護理師能否說服媽媽，讓小娟娟在人生最後階段，能離「黑」轉「白」，少受一點折磨……

 

2010.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