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520》青黃
額角上明顯的青筋狂烈跳動,青峰忍住立即打計程車往機場揍黃瀨一身的衝動,看著放在餐桌上讓他氣結的豐盛晚餐,悔恨當初自己為甚麼會笨到有要為那傢伙準備意外驚喜的想法。
把手機響鬧設定轉為靜音,再讓它囚禁在衣櫃最底層。自暴自棄地拉起擱在床角的薄被蓋到自己身上,就算肚子早就餓得對主人作出強烈抗議,青峰還是沒打算爬起來一個人把那些放涼了的飯菜吃掉。
強迫自己閉上眼晴休息,腦裡卻把黃瀨的說話重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生氣,越氣就越難入睡,在床上打滾接近一個小時,才慢慢進入沉重無比的夢鄉。
慵懶地打了個深深的呵欠,青峰拉起掛在廚房掛勾上近乎全新的粉黃色煮食圍裙,緊盯廚櫃玻璃倒影出的自己,總覺得這一身裝扮跟他完全不相襯,要不是想給黃瀨一個意外驚喜,他才不要進入這個他甚少踏足的領域。
繫上團裙,用來定位的帶子在腰間打了個蝴蝶結。接下來他苦惱了,除身上這掛在當眼處的圍裙外,其餘煮食用器皿的位置他一概不知,這些東西向來由黃瀨處理。逐一打開整理得一絲不苟的廚櫃,總算尋獲所有需要的用具。他也許有點明白為甚麼黃瀨一直提醒他不要隨便亂動廚房裡的東西。回頭環顧四週,廚具散落一地,這情景跟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無異。
無奈的抓抓短髮嘆道:「呀,等黃瀨回來再算吧。」他沒想過一餐下來,廚房只有更髒亂的份,現在的混亂程度其實算不上甚麼。
從雪櫃中拿出早上預先準備好的新鮮食材,叮叮噹噹,手忙腳亂的在廚房來回奔跑著,這邊洗一洗,那邊炒一炒,白煙漸漸濃罩住整個空間,他才想起剛剛忘了把抽油煙機打開。
夕陽於山後消失的那一瞬,幾道完全合乎青峰水平的菜式東歪西倒地放置在桌面。終於閒下來累倒在沙發上,青峰的手提電話就突然響起黃瀨的專屬鈴聲,螢幕上也顯示著他那閃得讓人不能睜眼的大頭照。
按下接聽鍵,沒等對方開口,青峰就已經發話:「喂!黃瀨,快點回來!給你準備了驚喜的禮物。」
「小青峰給我準備了禮物?我有沒有聽錯?」黃瀨受寵若驚的聲音從電話筒中傳來,青峰從來沒有給他甚麼驚喜,就算是自己提出想要點甚麼,他還是會回一句『麻煩』讓願望落空,腦筋轉了轉笑道:「一定是想看我失望的表情,所以才這麼說吧,小青峰今天可要失望了。」
聽到黃瀨那不相信的態度,青峰有點無以言對,但更多卻是莫名的憤怒,低吼:「快給我回來就是,真的假的你自己回來看!你以為我閒到連這種東西我也得拿來騙你嗎?腦子想一想今天是幾月幾日會死嗎?笨蛋!」
「小青峰別生氣,你說甚麼我都相信。」雖然不明白青峰為何會突然這麼生氣,但黃瀨還是先安撫一下對方,「今天是5月20日,呀!2013520嗎?小青峰也玩起這個了?」想起數個月之前的1月4日,他推掉拍攝工作趕回來跟青峰慶祝『愛你一生一世』日,結果卻被吃光抹淨浪費掉一整個夜晚。今天是『愛你一生我愛你』日,他竟然會沒想到,真的是笨得可以。
雖然很高興青峰會在這天給他驚喜,但下一刻,他墮進史無前例的憂鬱中,他該怎麼開口跟對方說明接下來的事情?
「要你管?」尷尬的回應。被黃瀨這麼一說,他就覺得整件事都很別扭,會這樣做的根本就不是他青峰大輝,他大概是腦袋進水壞掉了。
有別於方才俏皮的聲線,音調明顯的降低了幾度,黃瀨輕歎一口氣後道:「小青峰對不起,其實我打回來是想跟你說,公司給我私自接下一個手錶廣告,得要我現在就趕過去上海拍攝,我已經在去機場的途中。我知道小青峰一定會很生氣,但我真的逃不了,很對不起。」
沉默著等待青峰發落,換來的卻是他冷冷一句「嗯,一路順風。」然後就掛掉了線。比起這樣的結尾,黃瀨更希望青峰對他破口大罵,至少發洩過後就會沒事。
『小青峰!』熟悉的聲音微弱的響起,青峰半睜沉重的眼皮,然後又聽到另一聲『小青峰!』可惡,竟然想他想到出現幻聽,儘管剛剛的夢也真實得太可怕,明明就是把今天的事情重新再經歷一次,青峰還是用被子蓋頭繼續被打斷的睡眠。
「小青峰!可以給我開一下門嗎?」黃瀨站在門外大聲喊,「我把鎖匙遺留在公司了,小青峰你聽得見嗎?」看著不知在甚麼時候就用光電池的的門鈴,再一次撥打那個沒人聽的手提電話號碼,依舊在長響以後轉駁往留言信箱,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哽咽著留下口訊:「小青峰,對不起!我已經從機場趕回來了,別生我的氣,好不好?聽到留言的話請給我開一下門,我沒帶鎖匙呢。」
也許知道無論再撥多少次號,再發多少個道歉的短訊,再留多少個懺悔的口訊,青峰也不會打開門,他只好轉撥那個由搬進來開始就沒用多少次的家居號碼,從聯絡人記錄中找尋到久遺的數字,按下撥出,電話響聲便從門蓬間傳來。
「小青峰該有聽見吧,快接起來好不好?」黃瀨著急的輕道,在電話整整響了兩分鐘後,他終於聽到屋裡起了動靜,高興的喊道:「小青峰!快來開門,外面有點冷呢。」話筒中的通話聲瞬間消失,屋子也重新重歸寧靜,黃瀨的眼淚也再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掉下,青峰連家居電話的電話線也拔掉了。
「小青峰…小青峰…我知錯了…」邊哭邊用無力的手拍打著大門,「我以後都不會再惹小青峰生氣…你要怎麼罰我都可以…快來開門我就在外面…」青峰已經氣得完全不理他,他該怎麼辦才好。「求求你…別掉下我一個…我會很寂寞。」哭得沙啞的聲音早已弱不可聞。前額貼著有點涼快的門板,無法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
失重的往前一傾,黃瀨掉進某人溫暖的懷中,青峰也被嚇一跳,怎麼出來掉個垃圾,就有人投懷送抱。
「小青峰,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再惹小青峰生氣,請別掉下我,求求你。」沒讓對方開口,黃瀨就一個勁兒的不斷說。
氣早就消了一半的青峰看見他可憐的表情,再也氣不下去,輕道:「怎麼哭成這樣?你不是說要去上海嗎?怎麼又回來了?」把垃圾以不規則投籃方式掉到門外的垃圾收集處,擁著懷中的人回到屋子裡。
「見小青峰掛線,於是掉下經理人乘車回來,可是小青峰任憑我怎麼撥電話發短訊留言,就算在門外大叫都不過來開門,甚至還把家裡的電話線也拔下來。」黃瀨用衣袖擦擦眼淚。
「你在外面待很久?」青峰呆著問,那剛剛他聽到的叫聲都是真的嗎?
用力的點點頭,吸吸鼻子道:「很久很久,久到以為小青峰不要我了。」抬眼看著青峰,只見他緊緊的皺著眉。
「怎可能不要你。」苦苦一笑,不要他痛苦的會是他自己吧。
笑容著重新掛到黃瀨的臉上,想重新確認一次於是問:「那小青峰就是不生氣了哦?原諒我了哦?也不會不要我,是不是?」
「當然。不過經理人那邊怎辦?」青峰用力的掃亂了那頭柔順的黃色短髮。
黃瀨的表情一下子僵住,「這個明天再算吧,小青峰不是說有禮物要給我嗎?」向著青峰伸出白嫩的手。
「我以為你不回來,都掉到外面的垃圾收集處了,我把我自己送你當賠禮,至於原本想送你的就隨它去吧,別想太多。」雙手緊緊抱住對方,輕啄他綿花糖似的柔軟雙唇。反正他經過廚房就自然知道是發生甚麼事。
點了頭以後又覺得哪裡不對,黃瀨大叫:「呀?小青峰很奸詐,你明明早就是我的呀!」拍打著青峰結實的胸膛,露出可愛的微笑。
「你點頭接受了可不能反悔。」
「小青峰果然是騙我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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