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期末考的週末,就只剩長長的走廊還迴盪著寂寞的風聲。
細碎的雨點穿過中庭的鳳凰木,隨風飄進走廊,打在磚紅色的壁磚上。
下雨天的校園,有我平常最喜歡的寧靜感。無論我的心情如何,飄著細細雨絲的校園總能給我重獲新生的清新,只是,今天不同。
鐵灰色的天空讓我無法靜下心。
「昭宇...」站在窗邊的小未,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們都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他拉了張椅子在我身邊坐下。
「事實就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無能為力啊!」小未拍拍頹喪的我接著說。
「讓我一個人靜靜的想想好嗎?」我抬起頭看見他眼中的關心,隨即心虛的低下頭繼續沉默。
不枉我把小未當我最知心的好友兼死黨,可是,我的心說什麼都靜不下來。
小未像是死心似的站了起來,回座位收拾書包離開。
她死了。
我還沒來得及跟她說一聲抱歉,她就這樣離開了。心裡滿是說不出的內疚。
她是我女朋友曉筑的室友,是個大我一歲個性爽朗的大姊頭,有著一頭烏黑的秀髮和健康的膚色。
但是我們並不是因為曉筑而認識。
和她第一次見面,是在班際籃球比賽場上。
下半場最後15分鐘,對手得分已是她們班四倍。就連她的隊友都不相信她們還有機會反敗為勝的情況下,她一個人在球場上扳回劣勢。
她就是這樣的人。
那場球賽讓她的名號響遍全校,也讓我的生活跟她有了交集。
因為那場球賽讓同樣是小個子的小未成了她的頭號球迷。
當然,在他狠狠的給我一拳之前,我真的是這麼以為。
如果還有機會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跟她說那樣的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找出是誰對她下的毒手。
「想知道真相嗎?」我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身尋找聲音的來源。
一個個子不高的清秀女孩隨著聲音出現在前門。
「妳...」我訝異的站起來。
「想問我怎麼知道對不對?」女孩在我的座位邊停下腳步,一臉俏皮的問。
這樣的距離,才讓我發現她矮我至少一個頭。
「如果有機會讓你回到過去,你會不會乖乖遵守約定?」
「什麼約定?」被這樣一問,我只能傻楞楞的站在原地。
「不要試圖去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啊!不然後果是很難承擔的喔!」她大方的跳上我的椅子,接著說。
「我不懂妳說什麼。」我抓起書包就要往門邊走去。
「我可以帶你回到過去,但是你要答應我遵守這樣的約定。」她猛力揪住我的手肘。
我遲疑一會兒,才放下抓在手中的書包點點頭。
我不曉得為什麼要答應她說的荒唐約定,更何況她說的事情太...
太...超乎常理...
也許因為她的話,讓我對這件事又燃起一線希望。
「給你!」她遞給我一個刻有奇怪圖騰,精巧的木製沙漏。
「閉上眼睛!將沙漏倒過來!在細沙全落到下面的玻璃球前,你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我會幫你送到事發前五分鐘,但是千萬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她認真的表情,鄭重的警告我。
我閉上眼睛,聽著她發出古怪的音調,頭一暈,便往前倒了下來。
2
睜開雙眼,我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反射的摸了摸口袋。
什麼也沒有。
哪來的鬼沙漏?像這樣不合常理的事怎麼可能發生?
沒想到我的想像力還挺豐富。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因為我的錶顯示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深夜12點。
「靠!怎麼這麼晚?」我嚇得差點冒出冷汗來。才剛入夜,怎麼就已經12點了?
錶又壞了,想到這裡心裡突然覺得很幹。
不知道為什麼,沒辦法知道正確時間總是會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遠處傳來熟悉的歌聲。瞬間,我的心跳漏跳了幾拍。
見鬼了!
誰會在夜裡還在B棟教室唱歌?我想,沒人比我更清楚。
她總是說,大聲唱歌舒發心中的不愉快,遠比哭哭啼啼像個需要保護的弱女子要適合她。
我鼓起勇氣走向B棟教室。
就算她已經不在了,我還是希望可以親口跟她說,我很抱歉。
歌聲在踏出教室門口的下一秒,就被她受驚嚇的聲音取代。
這時我才開始後悔我剛剛做過的決定。
聽老一輩的人說過,死於非命的人會在每天晚上重複他們死前的遭遇。
而我根本沒有把握自己有足夠的勇氣見到她最後的樣子。
算了!硬著頭皮上吧!
至少,她曾經愛過我,應該不會對我不利吧!
我心想。
「你做什麼?!」她大聲叫道。
「聽到妳一個人唱這麼悲傷的歌,所以我就好心的過來安慰你囉!」一個令人厭惡的男聲回盪在中庭。
「誰要你安慰?我警告你!不要想再靠近我一步!」
我快步穿過中庭,踏入B棟教室。
「唷!我好怕喔!」一個高大的男子正站在講台前,背對著我,朝被逼到角落的小個子女孩發出咯咯的笑聲。
「幹什麼!」我想都沒有想,就對著教室裡大叫。
他轉過頭,見到站在教室門口的我。
「毛還沒長齊就想英雄救美啊?幹!想跟我逞英雄你還早八百年咧!」他帶著輕蔑的語氣,跩跩地走過來,朝我腹部就是一拳。
我向來不擅長打架,會被他押在地上痛揍的結果,並不會令誰到太意外。
匡啷!
一聲巨響讓他停下高舉在空中的拳頭。幾滴深色的液體從他額頭滴到襯衫上。
「幹!臭婊子!」他從驚愕中驚醒,從右邊口袋摸出亮晃晃的東西,站起身朝她的方向走去。
「呀~」我情急之下舉起打鬥中不知從哪滾出來的黑色球體大叫。
男子聞聲回頭朝我的方向看過來,隨即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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