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沒，要不要喝酒？ 別人所相信的事竟然沒有那麼理所當然成為我所相信的事，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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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起蛙鏡當情人──我讀的《類戀人》

對於那個全身赤裸，

只穿著比基尼泳褲，戴上黑色蛙鏡的陌生人，

要以怎麼樣的情感來喜歡，

或者，愛？

 

他張開嘴用濕濕滑滑的舌，

游移過你的臉龐、眼睛、耳朵、嘴唇，

你的脖子、你的胸膛、你的柔軟與堅硬。

 

他粗糙的手掌黏黏地拉出透明的，溫熱的滑液，

把你的欲望戲謔似地吊起來，

勾出來，

卻五花大綁地綑起來，

只能在他說可以的時候，解放。

 

這樣的人，

因為夠情欲所以你迷戀；因為夠陌生，所以你感覺軟綿綿。

因為他好溫柔，

所以你以為這樣就是好相愛。

 

一時恍神，忘記這不過是驢子上分享來的「假愛情真動作」片。

純情壯漢與蛙鏡男的極樂風景，

體液就要離開身體那一剎那間的海市蜃樓。

 

像新下載來迫不及待就看完的G片，

我在《類戀人》裡看見一群天真的人在高潮後不停發問，

請問，愛一個人幸福嗎？請問，被一個人愛，幸福嗎？

 

請問，愛上一個「脫不掉蛙鏡」的人，幸福嗎？

 

天真的人渴望愛的粗魯強大；

卻又鄙視接受愛之後的懦弱真實。

 

所以，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

就不再會因為跟對方下過一盤棋而有好感，

不再因為誰的手指頭能摺一艘不沉的紙船而覺得有趣，

不再因為他多帶了一把傘給自己而心動。

 

不夠曲折，不夠強烈，不夠生吞活剝。

 

故事下去，天真的人仍舊天真，只是換了方式，

決定試著在酒吧裡、三溫暖裡、解放PA裡，

找那個戴著蛙鏡的人，

找他的舌頭、他的指頭，他的X頭。

身體緊貼身體的燙與暈眩，

怎麼說也都比一個微笑來得持久，引得起快感呻吟。

 

把對方實體的愛塞進身體所能張開的洞裡(當然也可以反向操作)，

那充滿，鐵定無與倫比。

 

只是不知怎麼的，那罪惡感與失落感也同樣巨大難忍。

 

沉淪在欲望裡快樂的罪惡，

看不清楚戴蛙鏡之人真實面貌的失落，

讓天真的人，

也變成另一個戴著蛙鏡的人。

 

天真的人尋找戴蛙鏡的情人；戴蛙鏡的人，尋找天真的戀情。

在彼此身上尋找，對於愛的幻象的永恆。

 

為甚麼戴起蛙鏡，是因為對尋找天真的人擁有渴望嗎？

後來恍然大悟的事情，

原來不過是一開始便已堅持過的事。

 

《類戀人》讀起來好像是主角陳正偉戴起蛙鏡的過程，

但反過來說，

不也是回復天真之姿，試圖擁抱所謂愛情的努力。

 

原來，我們早就都不說「你是我的愛人」了。

原來，我們早就學會對簡單的愛情渴望嗤之以鼻。

 

只是更後來，

我們都仍在某次對望中，倔強地甚麼都不說，

卻不小心讓情感一點一點地洩露出來。

 

覺得後悔，

卻是那麼爽快地，後悔。

甚至默默期待起那樣的人，看見同樣天真的自己。

 

明明是擅於解答的徐嘉澤，這一次卻很奸詐，

他不再仔細書寫所有情節，

只是不停發問，

要問倒，(曾經)見證或者(曾經)追尋理想愛情的，天真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