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文案,讀者與作者的必然距離
孟編輯在封面圖案上,節選了小說中一場極為關鍵的對話放在裡頭,由於封面版面有限,不可能鉅細靡遺將小說中的字字句句都擺進去,她大展「去蕪存菁」魔法,將對話精簡如下,且分別以藍框標示男主角發話,以紅框標示女主角發話,頗具巧思:
「零到一百分,妳喜歡我的分數有多少?」
「你那邊有幾顆星星?」
「我數數看。」
「八十分。你呢?」
「五十分。」
我當時極為欣賞這一段內容選錄,但心底不免浮起疑問,且把這疑問及替代句子寄給了孟編輯:
這是第五章才會出現的對話,讀者一看封面便立即接收到男女主角情感不對等的訊息,會不會有太早「劇透」的嫌疑?如果拿掉這段對話,換上第一章剛開場不久的句子「再一次目送你離開,只是這一次不再像這七年來的每一次分離,往昔的每一次再見,我總是告訴自己:如果能夠,我再也不見你……」。我認為這一段內容,與水泥球鞋、與離開意象都緊密扣起來了,同時,讀者也會好奇究竟男女主角在這七年到底經歷了什麼?現在又起了什麼變化?讓讀者閱讀至第五章時擁有更多的閱讀懸念和衝擊。
極有意思的是,孟編輯這樣回應我:
我反而認為,在封面直接點出兩人之間的情感差距,可以幫助讀者進入故事喔。因為我自己從第一章開始就已經感受到雙方的情感、付出是不對等的,所以到第五章好像沒有特別感覺到「衝擊」……
我在電腦前讀到這一段時,立刻爆出一陣響亮的笑聲,腦袋瞬間閃過研究所研讀過的「讀者反應理論」。眼前上演的不正是作者與讀者之間的必然距離嘛!孟編輯的「誠實」回應,讓我受教許多,看來,是身為作者的我太沉溺在天蠍座喜歡故做神秘的行事風格裡了,仔細回想,第一章的確老早就定調了男女主角間的不對等關係了啊!
孟編輯以她的編輯專業,再一次冷靜地拉扯過於暴衝的我,真的十分感謝她!
我尤其喜歡孟編輯發想的廣告金句「『我一直都在』,是愛情裡最絕望的告白」小說中的確有「我一直都在」這個句子,但孟編輯厲害的是,她以自己的詮釋為「我一直都在」賦予深刻的虐心意義,我愛得不得了!還在信中向她特別表達自己對這個句子的感動與喜愛。孟編輯則分享這是她在夜晚翻讀小說時,突然閃過的一個念頭,自己也很喜歡。我則要謝謝她即使在該下班的夜晚也持續翻讀我的小說,我與我的小說能遇見孟編輯,真的好幸運!
2.校對,彷彿永遠沒有盡頭
記得在還沒開始校對小說稿件時,孟編輯便先說明遊戲規則:「出版社一共有三校,會有校次的限制,主要是希望避免虛耗校次的人力、時間成本。我們理解作者追求作品完美的心情,但是這樣一來書稿就沒有與讀者見面的一天了!」
那時的我,並不清楚「作者追求作品完美的心情」是怎麼一回事,印象中,出版《作文得分王》及《看小說學作文》時,校稿還算順暢,沒有「戀戀不捨」的狀況。直到我真的開始進入校稿過程後,才發現校稿真的會讓人「欲罷不能」,即使明知該放手,卻怎麼也做不到狠絕放手,灑脫看待那些沒糾舉出來的錯誤與有些拗口的文句。
6月6日交出二校稿後,我的心仍然不夠踏實,尤其,我是在這一校時才驚訝發現自己在使用「的」字時有一些不自覺的盲點,有時會不小心把應該是「地」字誤寫成「的」字,而這個新發現是在截稿日前一天才萌生,覺醒時間來得太晚,我只能勉力快速掃過稿件、盡力抓錯,但心裡知曉一定還有漏網之魚。
總是這樣,每一次校稿,都自信以為這是最後一次,卻每每在交出之際發現還有疏漏的地方,因而不甘心也更加不願放手,只得繼續打起精神,戮力擠出時間再校一次。這一回,我總算明白孟編輯當時特別說明校稿遊戲規則的初衷了。
將二校稿寄交給孟編輯後,接下來等待的三校稿就是針對二校稿修改的地方做複查,沒問題就是定稿。但我深知還有遺漏的「的/地」錯誤沒有全數抓出,於是,決定在等待三校稿的空檔,自行針對「的/地」之亂,做「最後一次」的小說內文校對,我謹守孟編輯給的三校稿原則「三校的時候就不再接受潤稿,除非有錯字」,竭盡所能壓抑還想潤稿的的衝動,僅針對「的/地」錯字校對。沒想到,還真因為放慢速度重讀小說而發現了之前從來沒發現過的一個「有明顯語意錯誤」的句子,糾舉它的當下,我驚喜得不得了,彷彿自己中了頭獎般!當下有一種書名的既視感浮掠過心頭,看來名字果真是一種預言,像我這樣曲折離奇的校對過程,簡直可以寫一本《校對你的每一次驚喜》了,哈哈!
就在我自主「追加」最後一校,揪出了34個「的/地」錯誤、1個語意錯誤後,及1個標點符號錯置而沒修到的問題,心中暗自祈禱:但願沒有造成孟編輯的太大困擾!自主校對完的當天傍晚,我便收到了孟編輯寄來的三校稿,而距離預定的交稿時間只有短短三天不到,我當時只有一種深深的慶幸感:幸好,我提前做了準備!雖然不一定做得很周全,但至少能不留遺憾了。
《離開你的每一次準備》即將在今年7月初出版上市,她是個超級幸運的巨蟹寶寶,還沒面世前便有這麼多人寵愛她、期待她。身為親媽的我,在此由衷感謝每一個參與過這段歷史的人,以及此時此刻關注這則新書出版訊息的讀者,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