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整年的淺草寺庇祐
第六天的行程走輕鬆路線,我們只安排淺草寺和銀座兩個景點,都位在上野附近,如此一來就能完成淑君的重要使命--中午回上野吃築地生魚片。
一下車,心裡還覺得十分疑惑,這裡難道就是通往那個很熱鬧也很日本味的淺草寺嗎?明明是東京都市的繁華市區景象,沒想到下一個小小的轉彎,我們就看見了傳說中的雷門地標。由於是著名景點,所以要和雷門合照,必須耐心排隊,而且還要大方接受相片裡頭絕對不會只有自己的影像,至少會有數十個遊客的頭作為照片背景,也算是一大奇景。
長長的「仲見世通」兩旁,全是販售禮品、食物的店家,把頭一仰,又能看見整排類似櫻花的可愛裝飾品在藍藍的天空搖曳著,濃濃的日本味就這麼一路蔓延開來,而且裡面的商品大多都是「日本製」,並非平常所見的「大陸製」喔!我和淑君悠閒地穿走其中,雖然無法和任何祭典相遇,但光是想像就已經讓我們的心無比滿足了。
穿過長長的仲見世通,終於抵達淺草寺前,有趣的是,我們剛好碰到淺草寺的門面整修,整個淺草寺都被「優雅」的圍了起來,大大的施工布幕變身成一幅氣勢壯闊的神龍畫,旁邊寫著端正書法字體「平成本堂大營繕」,慎重地交代並美化這個大變動所帶來的種種不便。
淺草寺仍然對外開放,奇怪的是,我們幾乎忘了它處於正在整修的狀態,一切仍然如常運作,此刻的淺草寺只是多披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而已,大大顛覆我對整修門面時的吵雜、髒亂印象。
沒遇上特殊祭典,卻和更難得一見的維修狀況相遇,並在修繕細節裡,照見日本人的審美堅持,也是一大收穫吧,至於能不能看見施工布幕下的淺草寺本堂面貌,似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進到淺草寺,我們忘了先洗手、漱口,而是先買香、點香,前往香爐報到時,恰巧有一組拍攝電視節目的人馬,示範標準的膜拜方法,我和淑君實在幸運啊,我們立刻現學現賣,把香插上香爐之後,舉起雙手沾染一些繚繞的氤氳煙氣,分別往自己的頭上、身上輕輕拍拂,好像神明的保佑就會長伴左右一般。
我們也入境隨俗地洗了手,但是始終不敢嘗試漱口,哈!接著,我們走進廟裡,膜拜一番後,投錢許願,淑君還自告奮勇地向日本神明求籤(這難道沒有語言溝通的問題嗎?)神奇的是,日本神明給了淑君一個「聖筊」,淑君還得意的抽了個「末吉」籤呢!一向不敢抽籤的我,也跟著拿了一張「末吉」籤收藏,沾沾一些喜氣。
再度回到仲見世通,我們繞進一家小店,裡頭有著琳瑯滿目的日本製禮品,濃濃的日本風味,讓人著迷。愈是把玩、愈是喜歡、愈是捨不得離開,我甚至還激動地把其中一個桿子上的包包「掃」光了,兩人很滿意地搜刮著送給親友的禮物,就這樣,我和淑君意外地成了這家小店的「大戶」,當我們準備結帳時,上了年紀的老闆娘,先和我們說聲對不起,示意要我們等她一下,我和淑君感到困惑,有什麼比面對等待結帳商品更重要的事非做不可呢?
只見她趕緊走向那個剛剛被我「掃」光的桿子位置,把空蕩蕩的桿子收起來,並拿下上頭的價錢標示,以淨空的方式,告訴所有的顧客,此商品已經「絕版」,免得有客人上門撲空,實在好有職業道德呢!一個小小的動作,把老闆娘堅持「顧客一定買得到架上所有商品」的心意,完全揭露出來了。
老闆娘回到結帳現場,開始進行漫長的包裝工程,每一件商品都要精細包裝,是日本人的販售美學,在工程結束之後,老闆娘還要送我們兩個人各一個「小禮物」,經過她盡量簡單化的日文解說加上生動的肢體語言,我們才明白,這個禮物是從淺草寺求來的,她小心翼翼打開其中一個,一枚小小的虎年金幣綻露亮亮的光芒,這下我們全都懂了,應該是「開運金幣」吧!突然,這小金幣掉到地上了,當我們正要撿起來時老闆娘卻搖搖頭阻止,她立刻再拿出一個新的開運金幣,堅持我們只能拿這個全新的小禮物回家,那一刻,我和淑君都好感動,這小小的禮物原來藏了好厚重的心意呢!我也和老闆娘要了名片,下一次有機會再造訪這裡時,我一定會再來看看熱情的她,再成為她的「大戶」。
二、模範餐飲業
離開淺草寺,特地回到上野,把滿手的戰利品放回民宿後,迅速前往淑君嚮往已久的「築地魚河岸」吃「俗擱大碗」的生魚片丼飯,和店家強調「只有淑君要吃一碗」,我純粹「陪吃飯」,即使如此,服務人員仍然笑容滿面,還特地倒了兩碗熱茶給我們兩人,頓時,有一種被尊重的感覺,反而覺得是自己「無理取鬧」了,不敢吃生魚片還來強佔一個位置,幸好這一天是星期五中午,室內還有好多位置空著。
閒著也是閒著的我,開始專注地看菜單,這才意外發現有湯耶,我趕緊補點了一碗味增蛤蜊湯,料多味鮮美,好喝極了。
完成了淑君重要的使命後,接下來換淑君陪我吃附近的親子丼,我們同樣向店家表明「只有我要吃一碗」,淑君純粹「陪吃飯」,服務人員依然態度親切,當餐點送上來時,仍然是兩杯冰水,還特地加附一份乾淨的餐具給淑君使用,實在好體貼!
在日本用餐,即使花小錢,也能擁有貼心的服務,我們見證了日本服務業的成功基因,或許這也是他們天生的本能吧。
值得一提的是,這家位於二樓什麼都賣的餐飲店,位置正好在上野捷運線的下面,只要列車一經過,就會有很明顯的震動感,並傳來陣陣車子經過時的清晰轟隆轟隆聲音,我和淑君兩人大驚小怪,這裡的服務人員似乎已經見怪不怪,好像這是日常的背景音樂。暈黃的燈光下,我在享受美食的同時,搭配陣陣的搖晃感和列車聲響,這是一種如何能相安無事的詭異情境呢?
三、兀自發亮的銀座邱比特
曲折地完成兩人的午餐大事後,我們來到位於上野附近的銀座。銀座的建築物不像六本木和表參道來得時髦、新穎,不過這裡的建築物卻顯得樸質、穩重,仍然是高樓大廈,卻有一種歷史流光曾經駐足的重量,或許能夠體會銀座這個城市背後所蘊含的豐富能量,想起秋芳老師對於銀座擁有許多特色博物館的讚嘆,但是,我們的旅遊書並沒有介紹這些,只能當個碰運氣的迷路孩子了。
突然間,我停下腳步,拉著淑君一起朝著牆角的小愛神邱比特雕像蹲了下來,瞧個仔細,他彷彿是個準備調皮一下的孩子,把弓箭隱藏在牆後,專注觀看這世間上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尋找下一個成全目標,真的好可愛啊!
對於這類新鮮創意向來沒有任何抵抗力的我,和淑君兩人不斷互拍與小邱比特合照的各種角度,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形成一股小小的騷動,日本人仍然鎮定地往前方目的地邁進,沒有人和我們一樣好奇停留,或者掩嘴偷笑,只有和我們一樣同是外國人的金髮碧眼男子停下移動中的步伐,湊到我們身旁,正眼瞧了騷動主角小邱比特一眼,然後恍然大悟般,讚許一般的放聲大笑,還對我們比了YA的手勢,只差沒和我們一起擠進小小的鏡頭合照留念。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訪客,我可是一點也不驚訝,我還告訴淑君,上回去美國時,身後常常會出現比著YA的陌生美國人,堅持一定要和我們一起入鏡,沒有任何高深偉大的理由,只是很單純的分享熱情而已,一如我們在早稻田大學遇到的大好人教授一樣,熱情,是他們身體裡共有的鮮明基因。
我比較訝異的是,這個幾乎持續了五分鐘之久的小邱比特騷動,竟然沒有驚動任何一個日本人,連一個低調的目光掃射都沒有,難以置信啊!也許,壓抑或者拘謹(我想應該不是漠然),是他們身體裡共有的主要基因吧。
走了一大段路,都快走到有樂町了,仍然沒發現據說離地鐵站很近的「鳩居堂」,淑君重新確認路線,這才發現,原來我們走錯方向了。這一次,我很高興地拍拍淑君說:「幸好走錯了,不然就永遠錯過這個可愛的小邱比特了呢!」
原來,迷路,竟是這樣值得。
終於順利找到「鳩居堂」,這是一家只賣紙和文房四寶的店,像個精緻的紙類博物館,就靜靜座落在銀座著名地標「和光鐘塔」附近,悠悠散發著獨特的文人光亮。即使裡頭暖氣超暖,我仍然逛得很盡興,每一種紙類商品都認真翻看,在台灣可是看不到這樣的文具精品店。其中很吸引我的是一櫃又一櫃的明信片牆,紙質和我們所熟悉的明信片不一樣,更有質感些,圖案也很雅致,有的還有小印章,我想起去年秋季班上過的詩品印文課,當然二話不說買下,打算等下一梯次的《詩品》課程使用。
接下來這一段OS要小小聲的說:
其實,買明信片最大的原因,是為了要製造一種浪漫的氣氛,想在日本的最後一天,填滿這些明信片然後寄回台灣,寄給家人、好朋友、創作坊夥伴、還有自己,創造意外的驚喜與感動。只不過,我的「執行力」顯然不足,仍舊把這最浪漫的想法扣留在腦海中,沒能付諸行動。(羞愧中,掩耳逃開……)
四、呼叫酷企鵝
抱著在鳩居堂買的滿滿戰利品,我們前往「博品館」,這是一棟專賣玩具的玩具店,我和淑君立志要在日本找到酷企鵝帶回給廠長。
一直認為把酷企鵝帶回台灣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心意,萬萬沒想到的是,日本商品汰舊換新得好快,根本看不到任何酷企鵝的蹤影,難不成酷企鵝已經退燒了嗎??
一連六天下來,只要有賣玩具的地方我們都不放過,可惜,怎麼找都找不到廠長要的酷企鵝,博品館是我們最後的一線希望。
我們倆一到現場,兩眼睜得圓圓大大的,像名偵探柯南一樣,四處搜尋任何與酷企鵝有關的圖象。博品館不愧為玩具專賣店,五花八門的新奇玩具,以及在電視上叫得出名字或叫不出名字的卡通人物,幾乎全部都有,就是沒有廠長最愛的酷企鵝,該怎麼辦呢?
我們一層樓一層樓地往上逛去,和酷企鵝相見歡的希望似乎要落空了,不想讓廠長失望的我們決定主動出擊,詢問店員是最精準也最有效率的方法!
只是,酷企鵝的日文該怎麼說勒?我很確定日本人一定看不懂繁體字的「酷企鵝」,那畫圖總行吧,肢體語言和圖畫是無國界的。問題來了,雖然我和淑君很清楚酷企鵝的樣子,但是一時之間要把它「還原」在問路用的小筆記本上,還是一件很高難度的事情耶,偏偏我們又忘了帶酷企鵝的圖片出國,這下只能各憑本事了。
具有美工天分的淑君一馬當先畫了起來,我一看忍不住噗嗤大笑,很不禮貌地說:「一點都不像,日本人哪可能看得懂啊!!」
沒想到最後一絲希望居然落在「據說」沒什麼繪畫天分的我身上,我一口氣畫了好幾個,沒有一個像酷企鵝,不過「似乎」比淑君的像多了,但這些圖仍然沒有辦法讓日本人一看就懂,只好放棄。
即使如此,我們還是互相安慰、打氣,沒關係,還有最後一天,而且我們會去上野動物園,應該會有酷—企—鵝吧!
離開博品館,東京已經入夜,我們走在夜間的銀座街道上,想著:下次如果有機會,還要再來銀座,不過一定得事先做好功課,製作一張特製的銀座博物館巡禮地圖,才能深入見證這座城市的精采。
五、就是愛無印良品
既然來到銀座,就一定要去位於有樂町的無印良品旗艦店囉!
本來想坐地鐵到有樂町,到了銀座車站才發現根本沒有「有樂町」這一站,只能「步行」,這可完全考倒了堪稱「地鐵達人」的淑君,這時,完全不曾對認路有所貢獻的我,突然有了一點點的功勞,我瞪著前方大大的路線圖,在千百個大大小小的地點名字上,迅速指認出標有「無印良品」字樣的小小座標,告訴淑君:「就在這裡耶,我們只要走這一條路,就能到了,看起來不算太遠嘛!」
倒是淑君一臉驚奇,大聲誇讚:「你好厲害喔!」或許,我天生就對於這類自己偏愛的景點(無印良品也算景點嗎?)有著敏銳的天線,總能在團團混亂之中,發現那個自己最想看見的光亮。於是,我們根據地圖的指示,不斷往前走去,一想到距離無印良品旗艦店這麼近,心也跟著一點一滴輕盈起來。
只是,我們依然沒看見那熟悉的招牌,這時,淑君的問路小筆記本又出動了,大大的寫上繁體字「無印良品」,向一位正在發傳單的小姐詢問,果然,這位小姐立刻有了反應(無印良品的命運比酷企鵝好太多了),她開始和我們認真的解說路線,接著,又好像不確定似地,要我們先等一下,她得再確認一次,只見她抱著傳單,往前方的路口奔去,跑了一陣之後,才又急急奔向我們,開心地和我們點點頭,我們能夠答謝她的方式,就是主動向她索取宣傳單,她甜甜的笑容又再度蔓延開來,這麼冷的夜晚,有一個這麼熱心的日本女子為我們指路,的確是一件好幸福的事。
有了這位熱心小姐的幫忙,我們很順利地找到無印良品旗艦店,無印良品位於二、三樓,一樓是賣電器的商場,通過電器商場前往二樓時,踩踏在熟悉的木質地板階梯上,彷彿宣告著無印良品即將到達,低頭再仔細一看,發現在那木質地板上面,有好多小小的圓印子,彼此交疊錯落著,有的淺、有的深,這些想必都是高跟鞋密密麻麻踩過的痕跡,它們全被歲月一一留下來了,與木質地板融為一體,分不清誰是主?誰又是客?
無印良品會成功,不是沒有道理的,女性果然是驚人的消費族群,我和淑君也在其中。
因為是原產地的關係,日本的無印良品商品比台灣便宜太多太多了,加上平均都打了五到七折,不買簡直對不起自己,我們倆像殺紅了眼般,推著一個購物用專屬推車,進入「完全瘋狂血拼狀態」,一邊買一邊大喊:「天啊!好便宜喔!」就這樣,我在無印良品買了一個黑色氣質登機箱,不停告訴自己:這個以後會常用到,放孩子們的作文簿多麼剛好,從新竹回台中時也不會那麼辛苦。
想來,這又是我沉迷因子作祟的一個有力證明,哈哈。
直到確認沒有「留下任何活口」之後,我們才甘心吃晚餐,晚餐當然就在背包客大力推薦的無印良品附屬餐廳(只有旗艦店才吃得到喔)解決,我們拖了一個登機箱加一個大大的購物袋,滿意地進入餐廳點餐,這裡的餐點還不錯,很「無印良品」風格,走輕食健康路線,我們吃到很多美味可口的菜,更難得的是,餐廳開到晚上九點,這可是東京夜生活的「稀有」選項喔!
終於,我總算盡到來日本血拼的使命了(放心放心,淑君的荷包在我嚴格的監控下,並沒有失血太多,都還在我能容忍的範圍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