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裡正雀躍著,
我也想和高手對奕!
*
棋會所裡,到處都能看見未下完的棋。
只有一處擠滿了人,而那裡正在進行著兩位高手的對奕。
所有的人都為了親眼目睹這盤棋而靠過去,人群圍住了他們。
棋子落下的聲音不斷傳來,眾人邊看邊發出讚嘆聲,稍微資深一點的,便會和其他人討論盤勢及接下來的發展。
月依也看得目瞪口呆。
雖然她已經成功的當上院生,但跟眼前正在下棋的兩個人比起來,實力真的是天壤之別。
幾分鐘後,黑白子幾乎都佔據了整個盤面,兩個人開始互相整理對方的棋子。
黑子59目,白子加上貼目總共57目半。
──光輸了。
「唉──!真可惜,差點就能贏你了!」光懊悔的說。然後開始整理棋子。
「覆盤吧。」亮簡短地說。
於是,兩人開始檢討剛才的棋局,其中還不時有爭吵。
「我說了!下在這裡比你原本的那一手還要好!」
「哪裡好了?這樣盤勢都會被你變複雜!」
「什麼啊!你之前下的這一手才是吧?!」
「你胡說!我那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下的!」
「你的意思是我亂下嗎?!」
「我沒有!」
…………
就這樣,原本很快就能檢討完的棋局因為他們的爭吵而拖了更久。
而且月依發現一個現象──當他們的砲火快被點燃時,原本圍觀的客人們都會很識相的離開。
看來他們已經很習慣這兩人的爭吵了呢。
「我要回去了!」光突然站起身子,不等月依反應過來就朝門口走去。
「來,你的包包。」櫃檯小姐很自然的從底下拿出了光的背包,看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離開了。
月依對光的行為感到驚訝,同時也想著這樣對對方太沒禮貌了吧!?
在離去前,月依回頭看了看亮──
發現到他嘆了口氣,且眼神中帶了點無奈──好像還有點孤獨。
「光,你這樣太沒禮貌了啦!」月依掙脫開被光拉著的手,有些生氣的說。
「哪會?這對我們來說是家常便飯耶。」光說。他們下棋有哪一次不吵架的?而心平氣和完全沒有起爭執的次數簡直是屈指可數。
「難道不不怕傷害到對方的心啊?」想起亮剛才的表情與眼神,她不禁擔心起來。沒想到光聽到這句話後反而開始大笑──
「哈哈哈……那傢伙哪會啊!每次還不都是精神飽滿的跟我吵架!傷他的心?他一天不跟我吵還覺得奇怪勒!」
月依聽聞,無奈的嘆了口氣。果然習慣有好也有壞呀……
*
從那次之後,光只要一有空,而月依也剛好不用去棋院時,他就會帶著月依一起來到他們常去下棋的碁會所下棋。說什麼常看高手跟高手間的對奕能讓棋力快速進步;說好聽點是這樣,但每次去就是看他們兩個吵架而已,不是互相潑對方冷水就是走的棋步有問題。
月依真的很佩服他們每次都有話題可以吵,而且彷彿吵不膩。因此她自然而然的養成了一個習慣──戰爭開始前她一定會到門口等待,再不然就是和市河小姐;也就是那名櫃檯人員聊聊天。
托阿光的福,碁會所的人對月依已經不再陌生了,有時候甚至也會開上小玩笑,就某種意義來說,算收穫不錯。
「什麼嘛!明明就是下這裡比較好!」
「下在那裡盤勢還能繼續下去嗎?!進藤光你用點頭腦想好不好!」
「如果是我就可以!塔矢亮你才是不要一副死腦筋勒!」
「唉……」原本在一旁觀看的月依嘆了口氣,接著如平常一樣到門口等待。不只她,碁會所的其他客人們也紛紛逃離了戰火區。
就在月依和市河小姐聊的正開心時,忽然一陣拍桌聲傳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聲音的來源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塔矢亮!你不要太過分!」光一陣怒吼後,便衝出了碁會所,連書包也沒拿。月依此時覺得自己像個空氣。
看到光的反應後她確實嚇了一跳,因為平時溫和、傻傻的光很少像今天一樣發過那麼大的脾氣。
她並沒有追出去,反而是回過頭來看令他發脾氣的罪魁禍首。
亮只是默默的整理。那些被光弄亂的棋子有些部分也掉到地上,月依見狀,便走過去陪他一起撿散落的棋子。
「發生什麼事了?」月依邊撿棋子邊問亮,亮則是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
「沒什麼。」平靜的語氣,實在看不出來他們剛才在吵架。
「那種反應哪叫沒什麼?說實話。」看透亮是在隱瞞實情,她便以半強迫的方式問。她和亮也算是混熟了,因此亮多多少少都會把事情告訴她才是。
「……我只是糾正他而已。」
「還有呢?」她知道一定還有下文。
「然後我們講到了本因坊循環賽,第二次預賽的事。那天是我跟他對奕,我一時失去冷靜也將那次的對奕拿出來講,他受不了所以就……」講到這裡,亮就說不下去了,月依也不強迫他繼續說。
「唉,你們兩個都太衝動了。」雖然她也是。
「不過你也只在他的面前才會失去你的冷靜吧!」月依將剩下的棋子收到盒子裡,蓋上蓋子後放回棋盤上。
「咦?」亮一時反應不過來。
「沒什麼,我會請光向你道歉的。」說完這句話後,月依便拿著光剛才沒帶走的書包離開了碁會所,留下亮一個人獨自思考著她的那句話。
『只會在進藤面前失去冷靜,是嗎……』
*
「所以我就說了,直接去向他道歉不就解決了嗎?!」
「我不要!明明是他先挑起的,為什麼是我要向他道歉?」
「這不是理由!我想你向他道歉後他也會向你道歉的!」
「他才不會!再說他每次都會雞蛋裡挑骨頭般的挑我的毛病!」
「那是人家給你的建議,你不能這麼說啊!」
進藤家裡,正上演著一場全新的吵架戲碼。是的,那天之後已經過了一星期,而這一星期,光都沒去那家碁會所,純粹只是因為他和亮吵架了,月依不希望他們繼續這樣子下去,便勸他去跟亮道個歉、重修舊好,誰知道光居然抵死不從,就是不去碁會所。這讓月依非常傷腦筋,她平常是不太會多管閒事的,這個光居然不好好的『惜福』!?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妳想去的話就自己去!」
「我去幹麻?!最主要的是你和他好不好!我只是順道去然後陪其他客人下棋的!」
「那不也能增強妳的棋力嗎?!妳又不是我的誰,少管我!」
──『砰!』
「既然這樣,你當初就不要讓我住在你家,更不要讓我在這裡白吃白喝,像個廢物。」月依收回原本要打向光的拳頭,冷漠的說著。
終究,她還是不想傷了他。
光被她的舉動嚇到了,剛才那一拳要是真的打中他的話,可不是冰敷就能了事的。幸好她打中的是牆壁……
「光,你聽我說。」月依抬起頭來看著他,很訝異的,她的眼神中並沒有帶著殺氣。
「我真的不希望你為了這種小事而失去一個朋友……」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又說:「他是你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對手,更是你要超越的對象,不是嗎?」說完,月依揚起了一抹微笑。
「算我拜託你,去向他道歉吧。」
於是,光在月依的勸說下來到了碁會所。
『喀啦──』門拉開的同時,碁會所的客人也往了門的方向看。光雖然對這樣的視線感到有些不舒服,但還是裝做不以為意的關上門。
『進藤那小子,上次無緣無故對小亮老師發脾氣,現在居然還敢來碁會所!?』這一聽就知道是支持亮的人所發的言。那人故意說的很大聲,讓光不想聽到也難,但他並不在意。雖然月依很想衝過去甩那個人兩巴掌,但她還是別這麼做好了,免的又壞了光的名譽。
「塔矢。」光走到亮的面前,輕喚著他的姓。而亮聽到呼喊後也放下手中的棋譜,抬起頭來看著他。
「那個……」光抓了抓頭,眼神飄向別方,隨後又直視著塔矢的眼神。
「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該亂發脾氣的。」他彎下腰來,語氣相當誠懇。
接下來是一片寂靜──
空氣好像瞬間凍結,連呼吸都如此的響亮。
光不禁冒了冷汗,等待著眼前男人的話語。
在旁邊看的月依也開始緊張起來,她害怕亮會因為那次的事情而不再與他來往。
許久,亮終於開口。
「沒什麼,我不在意。再說那次的事我也有不對,我不該拿比賽的事來傷你。」語畢,亮站起身來向光鞠了道歉的躬。
看到亮的動作,光高興地挺身,同時也看向旁邊的月依。她一副『我就說吧』的表情。
不久後,兩人又回到了從前。光又說『這次一定要贏你』的誓言,而亮也只是默默的接受他的挑戰,兩人開始猜子後,開始了他們複合的對奕。
月依看著兩人認真的表情,內心也為他們的複合而高興。
但是,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啊──!!不會吧!?那麼晚了?!」她無意間瞄到牆上時鐘的時間,這才想起她今天要去棋院!
「光!我今天要去棋院,先走了!」她不管光是否聽到,就先奔出碁會所。
完了、完了、完了!會來不及啊──!!
可惡,進藤光!我一定要跟你要求賠償──!!
話雖這麼說,不過她自己也知道她是因為勸說花了太多時間才會這麼趕的就是了……
光,你得感謝為了你而連輸兩盤的月依啊!!
*
「唉……」月依無力的拿起了包包,走出棋院,看起來相當疲憊。
是的,她──連輸了兩盤!若不是因為趕到的時候氣喘的要命加上太在意光的事,她一定不會輸!
不過,現在說什麼也來不及就是了……
就再她垂頭喪氣的準備走去車站時,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過頭來,差點沒被眼前的人嚇死──
「百、百合?!」
※人物介紹裡已補上某欷自行加入的人物的形象圖囉──有興趣的人可以去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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