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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05-24 12:33:04| 人氣1,68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愛神雕像與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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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的維納斯雕像是看著一張小照片所畫的,而刊有這張照片的書,則是一位朋友去法國旅行時,在羅浮宮買來送我的。


這個朋友本是我大學同班同學,因個人情感煎熬,加上體弱多病,身心無法負荷而休學去,後來她復學回來,仍逃不了情網及病魔的折磨,但明顯地,思考使她變美麗了,愈來愈有女人味,開始愛上文學的她閱讀大量作品,勤於寫作,還把作品寄給我這個門外漢,希望我能給些意見。

當她把處女作給我看時,我正在閱讀大陸經歷文革劫後餘生者的血淚之作,由於那位大陸作家的沈重與生命力,使我輕忽了朋友的作品。雖然朋友的文風華麗,但我總覺得有點小情小愛的,所以我回了封信給朋友,建議飽讀西方及日本文學的她,不防多涉及一些中國文學。

其實我是個大外行,而且我的回答可能太主觀了(而且好LKK,亂八股的),不過我的朋友還是陸續寄了些作品給我。經常到國外旅遊的她,還會稍來文情並茂的明信片。

我的朋友家境很富裕。大學時她常請我吃東西(現在仍覺得很不好意思),甚至當我變成上班族要回請還是學生的她,她亦是堅持要付錢。我感覺得出她的慷慨是基於對朋友的情感與重視。當我同她在一塊的時候,從她注視我的眼神及談話中,她總讓我覺得因為自己的特別吸引了她,彷彿我是個不平凡的平凡人,能與俗世和平共處卻又不隨波逐流。

雖然我的朋友情感豐富敏銳,但一方面卻又與人刻意保持距離。如果那個年代手機流行的話,她絕對是會關機不回電的那種人。那時我上班地點恰巧離她家很近,所以碰面的機會比大學時多,我們經常以書信往返,我都自己當郵差,直接跑到她家門口將信投到信箱,有時也會意外碰到她本人,看得出我的冒失打擾到她,但她仍是像小鳥般高興,雖然她的父母似乎不喜歡來看她的朋友。

她也有些不認同其父母的價值觀,但我告訴她,也許她的父母總看到她對朋友很好,,怕她被歹人利用,所以不是很喜歡接近她的人吧,因為愛女心切啊。我這番話,除了是真心說給她聽,也是希望減少她母親那種如小說人物般的冷漠勢利感吧。

她曾借我一本她非常欣賞的書(愛上月亮的男人),當我把書看完時,因為書已被我翻醜了,所以我用一脹很有質感的包裝紙包起來,再去花店買幾朵長莖香檳玫瑰,就自己當快遞將我的謝意送到她家門口。那天她不在家,不過事後她收到東西後,馬上買了一本書回送我,她很感動的說,從來沒有人跟她借書還會還她的。我想,她是願意付出卻又無法信賴人的。

人擁有愈多時,說不定失去更多。

 

我的朋友無須煩憂生計,但她總無法好好開心過日子。她曾一個人獨自在KTV包廂中唱歌,隔壁包廂內的幾個上班族男士,覺得一個女子怪楚楚可憐的,於是跑來陪她唱歌。那些陌生人的親切,讓她暫時忘記了為何想一個人獨處的原因與苦悶。當她訴說這段事給我聽時,我不禁想到她曾提到自己心比人老,有時還想自殺出家什麼的。

這二/三年來,我再也沒有得到這個朋友的任何消息,曾打電話給她那喜歡用答錄機接電話的家人,才得知她又到國外唸書去了。回想我們倆過去種種,我想這不是友誼,只是一場場美麗的邂逅。

 

在她面前,我似乎沒有缺點,而我,也不敢把我一些生活中的瑣事告訴她,像掙扎要不要換工作啦,被惡同事欺負等等,好像這些真實面的抱怨聲,會褻瀆她對我的感覺。

我們的交往就像維納斯雕像,或任何能淨化心靈的藝術品,是充滿質感,美感,與柔和光線的,但與生活更親得密不可分的,不見得是這些美好的感覺。當年的我,只想在她面前呈現美好面,因而不敢大方地把生命中的粗糙或醜惡呈現在她眼前。若我此生還有機會再遇到這個朋友,我想,我已能坦蕩蕩地,侃侃而談我曾遇到的任何事情,而我,也能讓她隨性地訴說她黑暗的一面,讓彼此能無所禁忌地說話,需擔心會被誤解或輕視。

台長: Heyswe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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