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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7月5日週三 時間﹕8:43 PM2006年7月5日
有星號標記的信
維多利亞的秘密
寄件者 安琪 收件者 2 收件人
隱藏詳細資料
TO WHOM IT CONCERNED
這是上次跟妳提過的小說
如果妳有空看 再跟我說你覺怎樣吧.................
安琪
「就讓我安安靜靜將他忘記….哪怕是我的心….還被你佔據….愛你…愛到不顧自己…如今都已逝去….我不要藕斷絲連的情感….我不要……清清喉嚨…下一句是什麼?」
「你以為你在開演唱會啊?」
「是啊!我是!」
「你是誰?」
「誰是你!」
「誰管你!」
「是誰?」
「是…..是…急急如律令…不是…」
「是…」
「那是….是….是…是是是….是可是….非常是….是個說話的…還是不說話的….說謊的…那個…那個….」
「這個嘛!」
「不說話的,是個角色。
當然。她是個人。
“想像”一下。」
維多利亞躺在房間的床上,赤裸著自己的身體、靈魂,和另一個相異的靈魂、 版本看似相同的身體,坦誠相見,除了都有眼睛鼻子嘴巴之外,她們還擁有雷同的性器官,看起來差不多,但其實是差很多的,只是她們做這件事,是不會有懷孕的危險的,暗黑之中,她們依憑嗅覺,用氣味洗滌彼此的身形,像兩隻互相舔舐的貓兒。
然後,那個短髮女孩找到所意欲與渴望的凹陷之處,把指頭伸進去,粉紅色的指甲,在那個幽深的洞穴裡,盡情的旋轉、繞圈,看似沒有落點,也描不準方向,卻還是有處可去,「嗯!」她湊近那個幽深的洞穴,低下頭,嗅著那內裡的騷動,她只要用聞的,就知道,她到了。抽出手指之前,她又戀戀的舔了一口,再嚐嚐自己的手指,十分滿意的說,「很好!」
在高潮的那一刻,她覺著一陣暈眩,手指抽離之後,那內裡的律動依然,但即便是在那樣的天旋地轉之際,維多利亞都逃不過「想像」的追緝,意象、畫面仍在她腦中攪個不停,像個繩索在絞動著。暗黑之中,從那截小腿中,一隻收集滿女人液體的指頭,混著窗外的月光一併,隱隱的,抽出來,誘惑,搔著她。推拉一陣,戳破了原有的沉默。
「討厭!」
「死相。」
「死相是什麼意思啊?」
「就像妳這樣!」
維多利亞說的時候自己十分意外,意外的同時更加驚駭,自己怎麼會脫口而出這個用辭,突然她靈光一閃,想著也許可以挪來一用。然後她急的跟什麼似的衝下床。
「妳去哪?」
「去喝水。」
「別走嘛!」
「有一天妳會離我而去的。」
「看見了嗎?我的秘密。我的想像。」
「她是我的影。我是她的魂。她在哪我就在哪,我在的地方她卻不一定在。我就是想像,我就是秘密。」
維多利亞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後把杯子放在桌上,桌邊滲進窗前的月光,恍恍的,惹的維多利亞有些想睡,不過,她清醒的很,隔壁房間傳來電視上的聲音,那一字一句她都聽明白了,她被那種荒謬的說話方式逗笑了。
電腦螢幕上還有她嘴角微微揚起的倒影。與她手下的蝴蝶,隔著一層透明的膜。十分緊密的,不穩定的重疊著。
她眼尖的看見自己情不自禁的鍵了個“愛你”。
她聽著指甲跟鍵盤戰鬥的聲量。
幾天前,主編吩咐她把日前喧騰一時的大法官外遇羅生門改寫成一篇一夜情。在那當下,維多利亞這麼想:「糟了,沒有經驗怎麼辦?」但畢竟她沒問出口。問著犯了忌誨,他們是專門騙人的,問這種問題,太不專業了,代表她技巧不足、技窮。
沒想到,正當她煩惱著該如何善盡職責時,救星便來了,那一身綠白相間的格子襯衫,米白偏黃的牛仔褲翩然出現,捏捏她桌前的那張紙,說欸這真是好純潔的一張紙,霎時,那指間便沿著水痕桌面繞了一個圈,沾溼了那張紙,她愣住了,靈魂感覺一陣騷動,她真的知道什麼叫繞指柔,那個動作引來了她的遐想,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絲光明,為了達到善盡職守的目的,證明自己是有憑有據的真材實料,因而為了答謝他,她便靈機一動的決定把愛德華當作了現成的實驗品,她利用自己的過去式,捏造了一個小天使的現在式。那位小女生正值花樣年華,為賦新辭強說愁是她的特徵,把向愛德華傾訴當成是她生命的唯一出口。
雖然如此,她還是很機警的,及時使用了另外一個陌生的信箱,她並沒有被自己的靈光給耍了。
那時,就當著愛德華的面,她手下的鍵盤敲個不停。運用自己手指頭,彈奏著手下的鍵盤,但愛德華不會知道,也無法想像,手指頭除了彈鋼琴外,還可以拿來彈奏女人的身體。
即便只是個想像,她每回收信時,那種作賊心虛的感覺就整個竄上來,好像愛德華辨識的出她的「身份」似的。
罪惡感更逼真,寫實一點,就是常有以為自己背著小熊蛋捲偷了個男人的「幻覺」。總是,莫名奇妙的,把檔案關起來,連小熊蛋捲來時她都真的這麼做。
而此刻,維多利亞沒空理會那個,她現在所要的擔憂的,是如何順利的將「死相」塞進那篇一夜情的故事裡,結果進行的並不如她所預期,「故事」只是不斷在一些支節當中來回,苦惱的很。
這個一心多用女王,一邊看著那些蘊釀之中的氣氛,在她手下演習,上演在螢幕上,混著身旁的喧囂,乘著「想像」的羽翼,在沉默之中飛行,一邊還想著這封信該下什麼主旨,有點怕自己會在手忙腳亂之際,誤把「故事」寄去給了愛德華。
「“想像” 就是“想要像”。」
維多利亞沒來由的想到一個怪句子,好像有個隱形的說書人在窺看著她,掐著她的脖子,然後,維多利亞便像嘔吐一樣,吐出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也不管看起來真不真假不假了。
維多利亞設定那對男女被一那群記者裝備完全的全程跟蹤著,那畫面裡要有錄音筆、針孔攝影機全程監控,一路陪同。維多利亞「想像」著,兩人走路時,那兩台機器便碰撞著,女人穿一件桃紅色洋裝,男人則是暗黑色西裝,打著領帶 代表他們是從一個正式場合來到這裡偷情的,夠血腥了吧?
「想像」著那個畫面時,她一面思索著是否符合主編的要求,一面推敲著字句,主編那叼著煙說話的樣子,便整個浮到她眼前來,維多利亞幾乎要以為主編就坐在她旁邊,然後,突然之間,她覺得主編有點像「藤子不二雄」,畫小叮噹的那個。
幸好,這只是個「想像」而已。是真的還得了。因為主編像就算了,一想到主編,維多利亞的「想像」就給堵住了,但主編卻不能給維多利亞一個小叮噹。給她個任意門,或縮小燈,放大鏡,去那個房間一窺究竟。
不過,想起了小叮噹,維多利亞心情愉快多了,好像可以回到那些從前,覺得自己還是個自由自在的小朋友,所幸,這份好心情也同時感染了劇中人那兩人,忙著調笑,說情話,根本來不及注意其他的,這時他們只想得到愛情,其他的都「想像」不到。
照例,女人洗完澡,一絲不掛的走到床邊,坐下,羞澀的,欲言又止的問著男人,「有帶指甲刀嗎?」男人愣頭愣腦的,其實那女人只是在撩他的慾,目的是想誘引那個男人走到梳妝台下拿起指甲刀,然後男人便會看見鏡中她沒穿衣服的樣子,
都說男人是視覺系動物了,這招應該很管用吧!用他的「想像」,激起他的慾,而那男人只能任憑那個女人擺佈。寫得好像她真有那麼行似的。跟真的一樣。
這是維多利亞從前最常用的慣技,在電話那頭,嗲聲嗲氣,問那頭的小熊蛋捲,招招見效,慾情總是被她燃到最高點,然後,便兩人都達到高潮,在電話之中,她們運用「想像」滿足彼此不在身邊相伴的缺憾。
寫了一段後,維多利亞禁不住又想:這樣寫好嗎?會不會太假呢。畢竟她從來沒有過真實的經驗,只憑「想像」,夠嗎?
即便是如此,她的手指已不聽使喚的鍵下了接下來的動作,那個男人手裡拿著指甲刀,抱起女人,赤裸的邊走邊說:「要好好搞妳一下。」
好像維多利亞手上真有那把刀似的。
但她要如何用想像掩飾自己經驗的不足,還是得去借一把刀來,哪裡才有她的刀呢?去哪磨她的刀呢?
上天給她的那把刀,該怎麼用呢?維多利亞想不透,於是給愛德華寫起信來。
維多利亞寫著寫著,便有點想到了接下來的發展。她下意識地提了提眼鏡。她感覺什麼東西在肩膀上碰著,然後她拉了拉睡衣的兩側,頭髮被趕到另外一側。
她甩蕩著腳下的拖鞋。沒頭沒腦的想著:是小熊蛋捲嗎?她不是在隔壁房間看那個「全民大悶鍋」嗎?
就在今天下午,維多利亞正在以小天使發信人寫信給愛德華時,他正好經過她桌邊,她聲色不動的說:「把自己穿的像一條桌巾。你待會是要去野餐嗎?」
當她信寄出去的時候,正好看見他被她犀利言辭激到,面露難色的模樣。於是,她便沉默了,心裡卻得意的很。
那時,她依然可以氣定神閒的和他寒喧,打屁,像個不相干的人似的。但現在她就沒辦法了。
她始料未及的是,坐在那個虛設的場景裡,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也招架不住,拼命的說。
然而不知是巧合還是意外,在信上,那個小女生這麼對愛德華說:「覺得自己好像愛上了你。」維多利亞被自己嚇了一陣,驚嚇之餘,是一陣糊塗,她怎麼會對愛德華說出這種話,喔不那不是她維多利亞,是那個小天使:「性別,跟愛情一樣都是「想像」出來的。」然後,接著,維多利亞像一尾在魚缸中不斷吐出泡泡的魚。她繼續:「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為什麼還要回應我呢?」維多利亞真佩服這個小女生。真敢講。有種!
果然,最安全的地方總是最危險的。想到這她覺十分煩悶,可是他是男生耶!不折不扣的男人耶!荒謬的是,他還不是普通的男人,是那種不喜歡女生的男人,然後,她是不喜歡男人的女生。搞什麼?
但反正那不是她,是那個小天使,於是便把那封信上的字句編造成半個略帶敘事語態的段落。打算日後讓那個小女生自行去面對,她現在懶得替她想,但眼下看著那個檔案,她卻遲疑了,但只有那麼一個瞬間,就那麼一下下而已。
這也不過就是一個「想像」而已,在許許多多「想像」中的其中之一種,也不知是要幹嘛用,反正,只要是「想像」,總有一天會用上的吧,虛構的技巧在這種時候真是好用,還已經是半個「故事」了,連想都不必想。就已經準備好了。
重新看一遍,覺得自己寫得太成熟,她決心不要寄了,萬一愛德華起疑可怎麼得了。她可是他的小天使呢!就先放著吧!擱在給愛德華沒寄出去的信上。闔上檔案前,她靈光一閃的,下了個標題叫「暗戀桃花源」。於是她離開了那個虛設的場景,回到了現實裡來。
至於那篇「一夜情」,維多利亞讓那個男人替女人開了門,女人替男人點火,他們做愛的時候整個房間都是那煙味,然後巨大的門重重的關上。寫下那個關門的動作時,維多利亞幾乎要聽見「砰」的一陣關門聲。
那時,維多利亞覺得自己想像的過火了,然後,維多利亞心想先去睡一頓吧,卻來不及修改她剛才在信中恣意盡情揮灑的那些段落。
「想要好好搞妳一下!」
「好癢!親愛的,妳該剪指甲了!」
「死相。」
「死相是什麼意思?」
「就像妳這樣。」
「有一天妳會離我而去的,即便妳現在如此愛我。」
此外,明天維多利亞會記得她睡前,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想到一句很多年前張清芳的那首「我不要藕斷絲連」,那聲音清晰到,好像有人在她耳邊唱,「就讓我安安靜靜將他忘記……」不要命的,又從床上爬起來把那句歌詞寫在筆記本上,想說一定會派上用場的,反正這些年台北沒來由的在流行懷舊,時候也到了,她也到了這種年紀的時候,一定會引起共鳴的,更何況又是失戀劇碼,最好用了。
她腦袋裡莫名其妙跑著一堆字句與畫面。有些是她還沒寫完的句子,有些是她和小熊蛋捲的對話。
那個短髮女孩走過來,見她的情人睡下了,不忍心吵她,但發現她的電腦忘了關,上面有個「愛你」,覺得很好奇,於是她便看了一下她寫的,看完了覺得她寫的真是好,連她都看懂了,便原諒了她忘記關電腦的糊塗,還幫她署名維多利亞,順便幫她寄出了信件,短髮女孩心想明天要問維多利亞:「妳寫了一個小女生暗戀大作家的故事,對吧?」然而,她卻不會發現維多利亞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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