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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6-13 23:49:34| 人氣17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二進位的愛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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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魚說自己是在淡水街頭當流浪畫家開始,她的心思就愛上了流浪。小魚說,流浪是孤獨的,她的安室於家也是寂寞的,他說何不來個流浪與安室的交會,看看孤獨與寂寞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
隔天下午,跑完故宮的魔幻達利畫展專題後,心情更加沈默。她在考慮是否要到淡水去,試著遇見孤獨的小魚?可是,她是沒有勇氣的,總覺得自己居然玩起大學生才會玩得『與網友會面』的遊戲。所以,這一次是失約的。接下來的日子,上網也遇不見小魚了,她查他的id,每天還是會上網,卻若有似無地避開她。他像是空氣,明明就是存在,可是怎麼搜尋就是看不到。一個晚上總是得查id好幾次,才罷休。突然,她感受到一種失落,是心在寂寞,逼迫她不得不正視失魂落魄的情形。
這種情形直到三月中旬,偕老公到淡水散心時才改變。

淡水,在台灣歷史上是悲慘的註腳,在17世紀起最初是西班牙人的地盤,繼而荷蘭人佔領,最後也因通商的關係,陸陸續續在法、日的戰火中流轉。所以淡水,尤其黃昏時映著黃澄澄的波光,總給人一種古戰場的感慨。
淡水,因為早期通商之便,有許多商行、洋行的分佈,這些早期的商業活動促使這塊臨水之濱有著超越內陸的繁華,因此今日的『老街』還依稀可見當時建築之美與富有異國風情。人類的文明史,通常是沿著貿易商業路線而擴展,當然這是平和的現象;可是,文明的有時也伴著戰火而綿延,這就是破壞與新生的交疊,或許這可以解釋為何人類經過幾十萬年的演進,還是忘不了彼此殺戮競爭。
倚在海濱的欄杆,面對波光粼洵,她的心思飄得有點久遠。身旁的先生看她似乎沒有講話的意思,便顧自地走開到旁邊的攤販購買紀念品。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淡水成為北部人放煙火的好場地,面對波光粼洵的她渾然不知自己正陷入身後放煙火遊客的目標,直到察覺耳邊炮響愈來愈密集時,才發覺自己正處於他人惡作劇的對象。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驚傻了,20公尺外的老公連忙奔跑過來阻止那群混蛋,一向高大擅跑的他很快地抓起那些人的鞭炮,狠狠地折斷;同時,又有一個人的身影倏忽地竄出,抱離這個可憐的河邊犧牲品。
兩分鐘後,事情有個落幕了,兩夫妻倆低頭連連向剛剛那個人稱謝,這時她發覺他米白色的大衣袖口有許多油彩漬,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抬頭盯著眼前的人瞧。他也不迴避,笑笑地說:
『我可以替你太太畫一張像嗎?這會是我今天唯一的生意。』
『好啊!我們可以拿回家掛著。』先生很高興地回答,他總是很驕傲太太的清俊的臉龐。
『不要!要畫你自己畫。』最後拗不過先生的要求。不過,完成後,先生並不喜歡畫的風格。
這張畫有流浪的感覺,畫裡的她,心遠遠地在海天之外,角落才躲個正在尋心的形體,近岸的浪潮慌亂地拍打黝黑的礁石;遠方的海天澄藍一片,唯一的一片雲正懶懶地托著她的心。簡單而言,這是個不完整的個體。
由於這張畫,更讓她確定他就是流浪的小魚。

這晚,她依舊上網試著等待小魚。Icq的留言並沒有回應,面對電腦螢幕,她懷疑到底在等待什麼?老公好不容易請假在家陪她,她竟然無法安心地與他同處於一個屋簷下。索性她打開信箱刪除昨天以後小魚寄來的信,這樣或許可以稍微自制一下。對於當個紅玫瑰,她還是缺乏勇氣與時機。至於其他的信,也沒有太大興致去閱讀了。這就是網路,使用者大可以在通訊錄登陸上百個名單,但真正之心又有幾個?使用者可能每天收信上百封,可是真的捎來隻言片語的又有幾人?草草回復公司來的公文,就早早下站了。

看著她離線後,小魚才不慌不忙地掛上站,「小魚」只是他眾多帳號之一,所以他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地監視Icq上的Sisily而不被發現。他知道今晚是很重要的一晚,欲擒故縱的技巧在網路交友上一向是無往不利。寂寞雖然是心理狀態,卻很容易外顯。網路上的他,時常玩弄一個小玩笑,要捉弄人只要找一個酷似女性的帳號,先試著傳送一句『還沒睡啊?』給她,如果對方沒有回應的話,那這個對象是不好捉弄;但如果對方回傳訊息追問『你是誰』的話,接下來就可以繼續以『你真的忘了?』來挑撥對方。大多的女性,無論未婚或已婚,都喜歡那種朦朧未萌的美感,特別是結婚4-6年的已婚者總會隱藏已婚的事實,喜歡在午夜時分扮演著天真的純潔少女角色,回味當年被珍視、呵護、崇拜的滋味。很多女性就是這樣上了這條小魚撒下的網。
Sisily呢?她是以一句『我很忙,別吵我』引起小魚的注意。往後她保持一種淡然的態度,也不避諱地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與職業,這點讓他感到清新,他想這是個值得挑戰的對象。日後,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在網路上看到她撰寫有關國內對印象派崇拜現象的文章,發覺她對繪畫有相當的敏感度與鑑賞力,這時他興起一個念頭,告訴她『他在淡水作畫』,或許這可以改善目前冷淡的氣氛。果不其然,Sisily對此邀約惶惶不安,最後終於還是來到了淡水,而他也終於有了機會見識最近才上鉤的魚兒。
網路可長可短,長的可以隱藏身份長相,短的足可促膝談天,小魚太善於利用了。

方隔一天,先生便對畫起了意見,無法認同愛的小窩會適合這種乖離的畫風。假如畫坦露她現今的困悶,那小魚豈不是透過它直直逼視自己?她是不需要被瞭解的,在她的舞台裡,觀眾是挑釁的,總是高高地站在包廂中拄著鑲金鏡框來看戲。除非是自己親自邀請,那舞台是不需要其他舞者來攪局的。
她,如同先生一樣,嫌惡地將畫取下來,扔在一旁。
一連幾天,她鄙棄喜歡流浪到淡水的感覺,認為那不過是心境與海天相交激盪的錯覺。其實,她是感受到背叛與遺棄的感覺。為何自從淡水相遇後,小魚還是故意避開她似的?那幅畫又是什麼意思?他那時候的笑又是什麼意思?
愈是否定在乎的感覺,愈是在乎。

出乎小魚意料地,他的欲擒故縱技巧並非如想像中的成功,事實上它是委婉地達成目的。一直沒有收到回音的他,並不知道自己忽冷忽熱與直直逼人的態度已經造成Sisily的反感,Sisily就像是被冷落的小女孩,報復地對後來的音訊相應不理。她將記憶終點設定在那次淡水的相遇,除卻了網路,不想對他有任何形式的存在,她可以一遍又宜遍地溫存過去他的來信,卻對現在的他不屑一顧。小魚是成功地勾引了這個寂寞的女人,但是時間在三月淡水相遇之前,地點是在虛構的網路世界裡,然而這點他並不知道。
她的第一個情人—小魚,是自己寂寞的產出物。

台長: 小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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