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首先，我要感謝搞怪王子在上一篇留言上的柔情呼喚
喚醒我不要再繼續懶惰
因為我真的禁不起被”激”啊~~~
再則，這學期我的確欣賞了幾次很棒的表演
讓我感動萬分的表演
趁現在心無旁鶩之際將他記錄下來
不過，我還是要先強調
我只能盡量把我心中的感動訴諸文字
說真的……除非親臨現場
否則沒有人能完全體會當時的我是為何
身體發出微微地顫抖
甚至眼眶有點濕潤地為台上的每一位演出者鼓掌
…………………………………………………………………………………………
因為經濟不景氣
再加上年紀漸長
已經不適合買在最後一排的位置
伸長著脖子瞪著大眼睛豎起耳朵
“用力”欣賞台上的表演
因此若非經典
我不想再花錢去欣賞那種”還可以”的表演
更何況我現在只願意買前面的座位
今年暑假之際
我從兩廳院的節目單上得知
九月雲門舞集將一口氣演出”行草三部曲”
愛樂電台的廣告詞
“三齣舞劇一次演出，史上第一次絕無僅有，錯過再等十年”(大概是這樣…)
在錯過前幾次的單場演出後
我決定這次一定要進場看個夠
這三部被國際譽為”經典中的經典”的舞作
本以為票一開賣應該就馬上賣完
沒想到八月初的風災攪局
影響到許多藝文表演的售票情形
到了八月票房居然還未突破六成
使得雲門的文宣部和銷售部不得趕緊展開催票動作(以往應該不用這麼做)
我和老李趁著周末空檔
馬上到FNAC買票
而且買到不錯的位置
老李不太想連續三個禮拜都要準時來戲劇院報到
因為他有一周還要出國出差去
於是我們選擇了後面兩場的”行草貳”以及”狂草”
進場找座位還發生了一則插曲:
我們的座位已經被人坐去
本以為是電腦售票系統出問題
重複劃位給我們
後來對方才發現他們整整提前了一個禮拜
也就是買了”狂草”票卻想來看”行草貳”
烏龍過後
我們就定位沒多久燈光就暗下來
我看“行草貳”
容我先引述一段德國記者下的標題---身體的書法之美(約翰．史密特)
我認為這樣的標題真的是再貼切不過了
舞者以身體的律動來表現毛筆在宣紙上的流暢感
結合西方現代舞及東方武術和太極拳
舞者運用身體來表現行書中揮灑和頓挫
有時以上臂或手肘帶動整隻手背的伸屈
像水草任水流擺動的型態
有時又似蓄勢待發的鷹
準備好伺機而動
一下子身體就挪到下一個定點
而這種柔的表現正符合行書中運筆的舒暢
在柔中突然夾雜從丹田衝出”嚇”的一聲
舞者在柔中馬上送出一個太極的推掌和馬步
動靜間的轉換另人振奮卻也意外地不衝突
林懷民從”水月”將太極導引入舞
在行草中
律動在虛實的轉換間
比起”水月”的似夢還真要來得更豐富
(在我大學那個強說愁的年代看過”水月”)
“行草貳”雖由十個段落組成
但毫無縫隙的上下場
使得整場表演始終有舞者在台上
一幕接一幕
是由舞者一群帶出一批
一批帶出一群
再帶出獨舞的片段
最後是全體舞者在舞台上群舞
音樂選用前衛音樂家---約翰．凱吉的作品
這部作品運用西藏及日本傳統樂器
結構固鬆散
卻也是中國藝術中”留白”的一種表現
“留白”正是中國藝術中”寫意”的表現手法之一
讓欣賞的人有更多的想像空間
正如一個多小時過後
舞台忽地一暗
觀眾席燈光亮起
所有觀眾意識到”結束了”的這刻前
那種思考還停留在最後一個動作時的冥想片段
“狂草”---靜非不動
帶著滿心的期待
第二個周末我們又來到戲劇院欣賞”狂草”
果然又讓我帶著滿滿的感動回家
“狂草”和”行草貳”在外顯的表現上最大的不同應該就是舞台布景
捨棄前一章以綠色,白色和紫色的宋瓷冰裂紋充滿整個舞台背景
“狂草”又重拾”行草”最初的概念
把書法融入舞蹈中
由幕的最上方垂到地面的七卷白色紙幅
以不同排列組合出現
有時上升有時下降
有時一幅有時兩幅甚至更多
而墨水從卷軸頂端滲入紙張
顯現出濃淡不一的墨色
自然呈現書法中講求的五種墨色
當初在構想這樣的舞台布景時
可是耗費大夥兒的精力和腦力
如何做出這麼大張的宣紙
又如何將墨水均勻且自然地從上而下落在紙面上
這樣具突破性又創新的新奇構思
正來自於林懷民的鬼點子
因為史無前例
還特地央請中日特種製紙廠來製作這七幅卷軸
工研院化工所研發墨汁
才讓這個不可能的任務得以實現
“狂草”這齣舞作整個看完的心得只有爽快兩字可形容
在靜中亦是動
正如同國外記者黛博拉．喬威特為狂草所下的註解：
“空中書寫：狂草---有時，慢步更快”
這樣的感受在資深舞者李靜君(助理藝術總監)的獨舞中更為彰顯
李靜君不虧為元老級雲門舞者
在他紮的馬步中
調息的太極運氣中
緩慢間卻又充滿亟欲釋放的爆發力
一聲接著一聲的運氣
台下的我竟也不自主的跟著他一起以丹田運氣
畢竟我也是學聲樂的
這種運氣方式的確可以讓人更穩定
不論是獨舞，雙人舞亦或是約莫20人的群舞
每個人都是主角
正如狂草對於作者本身和觀看的人
書寫狂草的藝術價值勝過溝通本身
尤其在最後群舞中
每個舞者各自化成一個個狂草中的字體
每一個字都是力
每一個字都是美
令人目不暇給
然而最後的結尾更令人驚艷
舞者從一群漸漸變成三四個
再變成兩個
最後只剩一人
整個佈景空白並且打著淡黃色的燈光
著黑色舞衣的女舞者
在這樣的構圖下變成了美麗的剪影
她還是不斷用全身去表現書寫的運行
然後漸漸地把身子挪到靠近舞台角落的地方
隨著舞者愈來愈往左邊的角落靠近
舞台燈光也漸漸地趨向左邊
整個佈景在燈光和舞台設計下
好像從一張全開的紙變成四開
再對折成八開乃至十六開
最後
女舞者手臂呈美麗的波浪
身體半彎微曲
燈光在舞台上構成的那張紙
就恰恰只容下女舞者的身軀
整個偌大的舞台
就只剩下角落她那美麗的剪影
像個逗點般的剪影
最後又是沒有句點地留白
一瞬間整個舞台變黑……
下一秒
掌聲和喝采聲四起
我感動地幾乎快要掉淚
這真的是台灣舞蹈之光
舞者由後台出場
當獨舞的舞者步出行列向台下觀眾致敬時
我真的好激動
想到自己曾經也這麼努力用心準備一場表演
得到台下觀眾的喝采和掌聲時
那種喜悅和欣慰是無可比擬的
我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下找到她的身影
在節目單上的舞者名單中看到她的照片和簡介
她是我在中正高中時期跟我同一屆的舞蹈班同學
當時我們都是班長
開畢聯會時會坐在一起偶爾聊聊天
我知道她真的熱愛舞蹈
她在班上的術科成績很好
也是班上唯二會後空翻的其中之一
那個頭髮微紅單眼皮的形象
踩著舞蹈班特殊的走路步伐
依舊在我的腦海中
而且我知道
她的堅持讓他實現願望
我更由衷的佩服這些努力而充滿對舞蹈熱情的舞者們
…………………………………………………………………………………………..
我的文字表達不夠好
或許還是無法表達這兩齣舞作最動人之處
重要的是推薦大家欣賞雲門的這部經典之作
好的作品不怕時間的考驗
最後我要引安德．魏瑟曼在”行草”於德國威瑪國家劇院上演時寫的一段話
“林懷民不斷深入探索繪畫與身體之間的關係……
他這項作為最近引發了德國舞蹈學界的熱烈討論。
主題是：如何閱讀舞蹈。……
對繼承中國傳統的林懷民而言，答案是很清楚的：
如果沒有身體，也就沒有舞蹈。
不管怎麼說，那些文字是書法家的事。"
因此舞蹈家呈現身體律動之美
美術家呈現色彩空間之美
音樂家呈現節奏曲調之美
而觀眾就是盡欣賞之責
好的作品要仰仗認真並用心的藝術家呈現
才不辜負觀眾付費欣賞的歡欣和美意
我在雲門的”行草貳”和”狂草”中看到藝術家的用心
一半掌聲是為作品本身
一半掌聲是為舞者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