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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5-07 10:47:56| 人氣2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七月七日晴 =)不要哭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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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自小,她便深深依戀著他,像宿命般無法改變。

  那純淨的愛情,就像初次嘗到的青熟楊桃滋味。

  然而她與他的分離、相聚,都是三年一隔。

  十五歲,他北上求學,自此斷了音訊;

  十八歲,她衝動地去見他,換得心傷。

  二十一歲,他終於回來,爲的是奔母喪;

  二十四歲,他結婚,帶著新婚妻子遠赴重洋……

  他曾是她的守護神,那樣溫柔、細心地呵護包容,

  與她勾著手,許諾要永遠在一起。

  她可以失去一切,卻不能沒有最懂她的他。

  七夕是牛郎織女相會之日,七夕雨是思念的淚;

  那麽,二十七歲的她,能不能擁有一個天晴的七夕,

  好讓她再見他一面……  

第一部 年少

  愛情,就像初次嘗到,那半熟的楊桃滋味,

  酸酸的、澀澀的,卻又忍不住想一再深嘗,

  流轉在青澀楊桃、妳憨甜笑靨間,

  我初次的、純淨的愛情,

  悄悄萌芽。


  一之一 天晴

我叫沈天晴。

  若要說起我的一生,其實乏善可陳得緊,怕各位看得頭重腳輕眼皮撐不開,就挑些重點來說好了。

  所謂的「一生」,其實也不長,目前爲止,才過了十四個年頭又三百二十七天八小時零五秒而已。

  首先,和所有人一樣,我有一對慈祥和藹的父母,還有一個很帥、很優秀,女生看到都會忍不住尖叫的哥哥。

  至於我,從小到大老師給的評語,大抵都離不開:個性衝動、頑劣難馴,宜多管教等等形容詞,善良一點的老師,會說我活潑外向、打抱不平。

  不過那有什麽差別?換個好聽些的說法而已,還是在損我。
 什麽?不信讓我來批註一下--

  活潑外向--等於我很皮,相當皮,皮到欠揍。

  打抱不平--另一個說法叫惹是生非,調皮搗蛋。

  最狠的是,國小五年級時的導師還在家庭聯絡簿上寫著:冥頑不靈,目無尊長,行徑囂張,不知悔改,請家長嚴加管教,以免危害社會善良風氣。

  儼然把我寫成了混世惡魔,連社會風氣敗壞、經濟景氣低迷都和我有關,再說下去,孔明先生的出師未捷身先死、中國五千年來的成敗興衰都變成是我的罪過了,只差沒要我切腹自殺以謝天下。

  我只不過在背後給那個老處女導師取了個「滅絕師太」的綽號,外加和同學賭她內褲的顔色而已,大家來評評理,這樣有很罪該萬死嗎?

  媽媽居然罰我跪,這也就罷了;要我明天向滅絕……呃,吳老師道歉,我也可以接受;寫悔過書,小Case,保證文情並茂直追與妻訣別書;可是--最最不能接受的,是媽媽居然不准我吃晚飯,晚餐還故意煮我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

  這真是天底下最不人道的酷刑了!

  不過還好,哥哥總是會維護我,不管任何時候。

  小時候一再挨罰,常會哀怨詢問:「媽媽,我其實不是妳親生的對不對?」

  「答對了!妳是臭水溝挖出來的。」真過分!居然答得這麽乾脆,還一副「妳這輩子就現在最聰明」的表情。

  相較之下,品學兼優的哥哥,相當適合被拿來當天神崇拜。

  而,我確實也這麽做了。

  那個時候,家裏的經濟狀況並不好,家中務農,爸媽每天都好忙好累,沒辦法兼顧到我,我等於是哥哥一手帶大的。對我而言,哥哥不只是哥哥,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不會像所有的人,去批判我的行爲,而是用另一個角度看待我,包容我的所作所爲。每當我又闖了禍,在一堆皺著眉頭看我的人裏面,總會有那麽一張面容,帶著微笑,眼神充滿瞭解與寬容,默默支援我。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哥哥是我很重要的一個人,他是我的守護神,也是我的避難所,每次只要有事,第一個趕來我身邊的人是他;闖了禍,第一個想要找的人,也是他。很早以前,我就已經領悟到,我可以失去一切,就是不能沒有哥哥。

  有一年窮極無聊,蹲在一旁看到鄰居玩「新郎、新娘」的家家酒遊戲,回來之後滿口嚷著要嫁給哥哥,在那懵懂無知的年歲裏,還不太能理解「嫁」是什麽意思,但是隔壁長我兩歲的大毛,一副大人樣地告訴我,「嫁」就是和最喜歡的人一起生活,永遠不分開。

  最喜歡的人?那不就是哥哥嗎?

  所以我問哥哥,要不要「嫁」給我。

  哥哥說不行。

  「爲什麽?」

  「因爲我是男生,不能『嫁』給妳。」

  「那,我嫁就可以了嗎?」

「還是不行。」

  「爲什麽?」第一次覺得哥哥很龜毛,用力瞪他。

  哥哥輕輕笑了,摸摸我的頭。「因爲我們是兄妹。」

  兄妹?我歪著頭思考,因爲是兄妹,所以不能嫁給我最喜歡的哥哥嗎?

  那年,我三歲半,第一次討厭「兄妹」這個字眼。

  在那之後的一個夜裏,我半夜醒來,見不到哥哥,心慌地下床尋找,循著微弱的燈光,看見呆站在父母房門前,表情呆愣的他。

  「哥--」

  「噓!」他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我噤聲。

  我聽話地點頭走向他,沒發出一丁點聲響,隱約捕捉到房內父母的談話聲。

  那年冬天很冷,哥哥低頭看見我沒穿鞋,把我抱起來,回到房間。

  我好奇地問他:「哥哥偷聽……」

  「我沒有偷聽,是起來喝茶,不小心聽到的。」他把我放在床上,蹲身拍掉我腳下的髒汙,我兩隻小腳不安分地晃來晃去。

  「晴,別亂動!」他翻開被子,找到又被我踢掉的襪子,替我穿上。

  「嘻……哥哥、哥哥……」我撒嬌地撲抱上去,在他臉上印了一串黏答答的口水吻。

  他從來不嫌髒,笑笑地把我塞進被子裏,在我身邊躺下。

  「晴,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訴別人。」

  「哥哥偷聽的事?」

  「我沒偷聽,是不小心聽到!」

  「沒偷聽……不小心?」

  「對,所以晴別說。」

  我綻開領悟的笑容,用力點頭。「不能說,哥哥偷聽……」

  「我、沒、偷、聽!」

  「不小心?」

  「對,不小心。」  
「不小心偷聽?」

  「……」哥哥歎了一口氣。「小小晴,妳一定要死咬著偷聽不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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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告訴哥哥,其實,我也聽到了。

 和哥哥一樣--不小心,偷聽。

  不知道爲什麽,就是牢牢地記住了那個關鍵字眼,而我甚至不知道,什麽是關鍵字眼。

  它在我腦子裏盤旋不去,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困擾著我。

  於是,我問哥哥:「什麽是孤兒?」

  正在幫我洗澡的哥哥停下動作,奇怪地問我:「妳哪里聽來的?」

  「那天晚上,哥哥偷聽……」

  「我不是叫妳不要再說這件事了嗎?」

  「那什麽是孤兒?」

  「孤兒就是……」他停了一下,幫我穿好衣服,斟酌著挑選字眼。「沒有爸爸、沒有媽媽,也沒有親人的那種……那種小孩……」

  「媽媽說我是孤兒,我沒有親人嗎?」

  所以,爸爸不是我的,媽媽也不是我的,就連哥哥都不是我的,我,是孤兒

  哥哥突然不說話了,將我抱得好緊。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懂得那個擁抱叫心疼。

  慢慢懂事,對孤兒有了更實質的領悟,也明白了那記擁抱的憐憫,反而沒有太大感覺了,因爲還來不及感傷,已經先有太多的感覺塞進我心裏,滿得沒有空間感受其他。

  到底是不是臭水溝裏挖出來的,我不想去求證,因爲就算什麽都沒有,我還是會擁有另一個人最真的疼惜,我從來就不孤單。

  哥哥,真的不只是哥哥了……

  那又是什麽?我還沒有個答案,但是在那之前,我下意識地藏起了歷年來仰慕者要我轉交給哥哥--不計其數的情書。

  國小四年級,死黨說我哥很帥,老是藉故要來我家玩,於是學期結束前,我和她切八斷,絕交了,同時明白千古不變的道理--女人的友情是相當薄弱的!

  國中一年級,我們班的班花倒追哥哥,我規定他不許再去學校接我下課,我自己會回家,哥還以爲我不想再依賴他,迫不及待想展現小大人的樣子。

  開玩笑,我爲什麽要讓我的俊俏哥哥每天被一群花癡女用眼神強暴?

  哥哥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我對他有相當強的佔有欲,這點,我從不否認。

  漸漸的,我開始明白,這強烈的佔有欲背後代表的是什麽,在這少女情懷的十四歲……  

一之二 瀚宇

  我叫沈瀚宇。

  我的人生,其實也沒有什麽戲劇化的高潮叠起,生命中唯一的重心,全都圍繞在一個女孩身上,她叫沈天晴。
所謂的「一生」,其實也沒多長,目前爲止,才過了十七個年頭又兩百四十天九小時三十五分零九秒而已。

  從小到大老師給的評語,大抵都離不開:品行優良、表現優異、好學進取之類的。其實,那也只是因爲家庭環境的關係,想領獎學金而已。

  和所有人一樣,我有一對相敬如賓的父母,還有一個很可愛、很活潑的妹妹,但是她不愛人家說她可愛,那代表幼稚、長不大,也不愛人家說她活潑,因爲她疑心病很重,認爲那是在罵她很皮、很白目的意思。

  生平第一個向她告白的男孩子,就是這樣壯烈成仁的。

  晴問他喜歡她什麽?

  男孩好死不死,就是回那句:「妳很可愛、很活潑。」

  不難想象,這人會死得多慘了吧?

  晴覺得那個男生很惡劣,用這種方式諷刺她。

  而我則是覺得她有被害妄想症。

  妹妹第一次被人告白,卻是以對方被扁成豬頭收場,請問我該有什麽反應?

  很抱歉,那天晚上我笑到下巴快脫臼,沒空發表心得。

  我們家的晴,和別人家的小孩不一樣,她是一株奇葩,從小活……呃,活躍!(這不犯她的瓵虴a?)精力充沛的好動寶寶一個,沒一刻靜得下來,才剛學會爬就滿屋子鑽,學會走之後更是別想要她安靜坐下來,一閃神又要滿屋子找人了。

  她很愛玩捉迷藏遊戲,東鑽西鑽要人找,但是很奇怪,我找得到她,不論她躲在哪里,第一個找到她的人總是我。

  最離譜的是,有一年田裏收成,爸媽不放心兩個小孩在家,把我們也帶去,那時,晴已經會爬,正在學步中,成天爬來爬去,驕傲地展現成果,不知怎地,居然順著滿堆稻草往上爬,最後下不來,沒人知道她到底是怎麽爬上去的,大人也不曉得該怎麽救。據說,那高度要摔死一個未滿一歲、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是綽綽有餘了。

  她的童年,處處是驚險與刺激。

  天晴等於是我一手帶大的,可以說,我是她最親密的人,沒有人會比我更瞭解她,在她牙牙學語時,第一個會喊的,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而是哥哥。

  她記住的第一個名字,是沈瀚宇。

  她餓了、累了、傷了、跌了,受到委屈了,只會找哥哥。

  還記得有一年,她差點成爲失蹤兒童,全家人急得快發瘋,拚了命尋找,後來接到警局打來的電話,匆匆趕去,吃飽喝足、累極的她一見到我,歪倒進我懷裏,憨憨笑著,安睡去也。

  警員告訴爸媽:「這娃娃口齒不清的,問她什麽都不知道,家裏有什麽人,只答得出『哥哥』,問她爸媽什麽名字也說不出來,自己什麽名字更不清楚,奇怪的是,哥哥的名字倒記得清清楚楚,也好在她記得,不然我們還真不曉得怎麽辦。她倒好,吃飽喝足就哭鬧著要找哥哥,忙壞我們一群人。」

  一場虛驚之後,她在我懷中睡得很香、很甜,完全不理會爲她而人仰馬翻的大人們,像是只要有我在,天崩地裂也驚擾不了她。

  她是我的寶貝,我也一直以爲,我會這樣護著她、疼著她,直到許多年後,將她交到另一個男人手中,延續護她、疼她的任務。
直到七歲那一年,無意中聽見父母的談話,我和她之間起了變化,妹妹,不再只是妹妹……

  她年幼,不明白處境堪憐,但是我替她難過,心疼一無所有的她。

  我告訴自己,要對她加倍的好,把上天虧欠她,那些不足的全給補上。

  晴很快樂,比我所以爲的還要快樂,樂觀開朗的性格,讓她時時洋溢著燦爛無憂的笑顔,沒見她真正爲了什麽而傷心得無法釋懷過。

  就算闖禍被罰,就算所有人都不懂她,只要我懂就夠。

  只要我懂,她便笑。

  晴國小五年級時,讓導師在家庭聯絡簿上告了一狀,媽看起來很生氣,但是我知道,晴沒有他們以爲的叛逆,她不是會無故惹事的小孩,一定有什麽原因。

  我帶著悄悄幫她預留的晚餐給她,問她爲什麽要用鏡子去探導師裙下春光?

  晴說:「我討厭她!」

  「好,晴討厭,我就討厭。但是,能不能告訴哥哥爲什麽呢?」

  「她誣賴我!」晴扁起嘴,眼睛浮起水光。

  誣賴?我皺起眉。「她誣賴妳什麽?」

  「全班同學都討厭她,有人在她茶杯裏放蟑螂,她找不到人,就說是我。因爲我常闖禍,所以什麽壞事都一定是我做的嗎?怎麽可以這樣!」聲音透著委屈,稚嫩的她,無法理解,也不能接受以偏概全的待遇。

  「晴,妳起來。」不該受的罰,我不會讓我的妹妹委屈。「吃完飯就去洗澡睡覺,明天我陪妳去學校。」

  「可是媽媽……」

  「我會幫妳跟她說。但是晴,這種方式不對,知道嗎?不管妳多麽討厭老師,都不可以再這樣做了,好不好?」

  她點頭。「哥,你會覺得我是壞小孩嗎?」

  「當然不是!」她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怎會不明白,她從來就不壞,只是比別人多了冒險犯難的精神,個性直來直往,喜歡的、討厭的,清清楚楚假不來。

  我從不認爲,這樣有什麽不好,甚至希望她永遠保持這樣的純真。

  「哥哥最好了,別人都不懂沒有關係,哥哥知道就好了。」她最常說的,就是這句話。

  於是我領悟到,她把我看得比爸媽、比所有人,甚至比她自己更重要,所以她能夠平靜地接受自己是孤兒的事實,因爲有我。

  在她心中,可以沒有爸爸、沒有媽媽,不當沈家的小女兒,卻不能沒有我。

  這已經超越了兄妹可以到達的範疇,不再只是單純的手足之情,還有更多的牽絆、更多的依戀。

  在看清這一點時,她已經是我這一生卸不掉的責任與牽挂,因爲那一天,我與她勾了手,許諾要永遠在一起...
一之三 許諾

  「晴!」一路由學校回來,小妹愛理不搭的態度惹得沈瀚宇一肚子疑惑。

 跟進房間,見她拿出課本,他關心地上前詢問:「寫功課嗎?要不要我教妳?」

  「不要,我自己會寫,你走開!」

  沈瀚宇一愕。這是第一次,她驅趕他。她向來只會纏膩著他,從來不會趕他。

  她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晴--」

  「我沒空!」她拿高課本,擋住小臉。

  「可是--」

  「不要吵我!」

  「我要說的是--」

  「很煩耶,沒看到我在念書啊!」她拿下課本,用力吼道。

  他歎了口氣。「我只是想提醒妳,課本拿反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瞪住他,鼓著頰說不出話來。

  這表情逗笑了他。

  晴只要一生氣,腮幫子就會鼓紅,像顆紅蘋果,讓人想一口咬下去。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模範生了不起啊!」一氣之下,課本往他身上砸,眼眶一紅,竟委屈地泛出淚光。

  這下沈瀚宇笑不出來了,驚嚇地問:「怎麽啦?說哭就哭。」

  「我爲什麽要告訴你?走開啦!」推掉他安撫的手,天晴徑自生著悶氣。

  沈瀚宇盯著被推開的手,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看來她心情真的很不好。他好脾氣地不與她計較,點點頭,遷就她。「好吧,那妳看書,我出去,不吵妳。」

  課本被撿起,放回她手中,她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拉不下臉來喊他,只能懊惱地猛捶書包。

  「笨蛋!沈瀚宇是大笨蛋--」
這樣的低氣壓一直持續到晚餐時刻,連沈家父母都察覺到他們的不對勁。

  平日話最多的天晴,突然像舌頭被貓偷了,靜得沒有聲音,說不怪誰信?

  「小晴,妳身體不舒服嗎?」父親關心地問。

  「沒有。」她埋頭,猛扒飯。

  有一道視線關切地停駐在她身上,她感受得到,卻固執地不予回應。

  「妳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沈瀚宇習慣性地爲她挾菜。

  「我自己會挾,不要你雞婆!」她看也不看,把碗移開。

  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尷尬地呆住。
「小晴,怎麽可以這樣跟妳哥說話!」母親板起臉訓斥。

  「媽,沒關係--」沈瀚宇牽強地扯開笑,想緩和氣氛。

  「什麽沒關係,小晴,跟妳哥道歉。」

  「我不要!」她賭氣回嘴。

  「我說道歉,沈天晴!」

  「媽,真的不用--」

  「沈瀚宇,用不著你假好心。」

  「沈瀚宇是妳叫的嗎?沒大沒小,他是妳哥!不要仗著年紀小就耍任性,妳哥在妳這個年紀的時候,比妳懂事一百倍!」

  「小晴,妳就道個歉,這次是妳不對。」連一向寡言的父親都說話了。

  她滿腹委屈,重重放下碗筷。「我知道哥什麽都對、什麽都好,我就什麽事都做不好,只會讓老師告狀,丟你們的臉,用不著你們一直提醒我這點,反正我在這個家是多餘的,你們有哥這個驕傲就好了!」

  說完,她推開椅子,轉身往外跑。

  其餘三人全愣在餐桌旁。

  說什麽鬼話?母親皺起眉。「這丫頭又哪根筋不對了?」

  沈瀚宇抿嘴不說話,望住她消失的方向,斂眉凝思。

  是他的鋒芒太露,傷到她的自尊心了嗎?

  她表現得那麽開朗灑脫,他一直沒想過他過於搶眼是否會造成她的壓力,是什麽人拿他們作比較,刺傷她了?

  「你們吵架了?」父親關切問道,再遲鈍也看得出異樣。

  這可真是奇事一樁了,兄妹倆平日不是感情好到讓人嫉妒嗎?他們也會有鬧彆扭的時候?

  「沒。爸別擔心,我會處理。」

  「你呀,別再這麽縱容她,這丫頭都無法無天了。」母親搖頭歎氣,念了兩句。

  視線轉向身旁空了的位子,被擱置在桌上的飯碗,吃不到幾口。他低低輕喃:「晴不會。」他知道她不會,因爲他懂她更甚於自己。
沿著田間小路,蟲聲唧唧,沈瀚宇停在路旁一棵楊桃樹下。

  「小姐,一個人嗎?要不要陪我去喝杯茶?」他靠在樹幹邊,頭往上擡,果然枝葉扶疏間,嬌小身子蜷坐其間。

  明明氣質穩重,卻硬是學不良少年搭訕的輕浮口吻,要在以前,她一定會被逗笑,但是現在,她沒心情看他耍寶!

  「你來做什麽!」她瞪他。

  「妳這麽晚還不回家,我能不來嗎?」

  下次要換個地方躲了!她暗暗告訴自己。

  「誰要你多事?我一點都不稀罕。」
「不是多事,是關心。」他溫溫回道,一點都不受她壞脾氣影響。「妳不下來嗎?那我要上去嘍!」

  「不要!」她直覺緊張地大喊。

  他挑眉,輕淺笑了。不管她心裏多嘔,也還是在乎他的。

  打小,大人們就說她像只野猴子,片刻都靜不下來,不像她沈靜懂事的哥哥。那年她六歲,找到了新樂趣--爬樹,結果上得去、下不來,在樹上哇哇大哭地向哥哥求救。

  那時,在樹下看書的他,根本沒想太多,生平第一次爬樹,爲了救她。

  手足情深的下場是摔下樹來,造成了他左手臂脫臼,右大腿骨折,在床上躺了兩個月。

  那兩個月,她天天在他床邊哭,拿眼淚淹他,並且指天誓地地說,她再也不爬樹了。

  然而,事實證明,她完完全全就是那種沒有新傷就會忘記舊痛的人,在他可以下床走動之後到現在,小女子徹底忘了當時立誓的豪氣幹雲。

  於是識相的哥哥只好幫她找藉口。「呃,哥哥想吃楊桃,晴幫我摘好不好?」

  能幫他做點什麽,晴笑得好開心,年紀小小的她,分不出水果的成熟度,胡摘一通,他還記得那顆楊桃直讓他酸到骨子裏去,還得強顔歡笑。

  那一刻,他首度領略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

  看見他嘴角淺淺的笑意,沈天晴覺得自己像只被貓逗弄的老鼠,惱火地縮回正要下去的腳。「爲什麽我要聽你的?我就偏不下去!」

  他點頭表示瞭解,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就要往上爬--

  「喂、喂!」她急了。「你不要上來啦!」

  「那妳下來。」反正不是她下來就是他上去,沒得商量。

  沈天晴氣呼呼的,一時被自己可笑的自尊綁死,進退不得。

  「妳最好快點作出決定,如果我沒看錯,妳左手邊兩點鍾方向,有只小蟲子正以時速零點一公里的速度朝妳的所在位置--」詳實報導尚未完成,她驚嚇地踩了個空,當場表演了一場自由落體實驗,再度爲地心引力做了見證。

  沈瀚宇反應迅速,很講道義地自動救美。

  只是,他必須附加說明一點,電視連續劇會騙人,在這種浪漫到不行的場景背後,由上頭跌下來的女主角,在重力加速度之下,救美英雄只有可能被壓死。

  也許幾年之後,他有可能接得住她,但現在,很抱歉,他還沒那麽神勇。

  承接不住她的重量,陪她跌得很沒形象。

  「嘶--」他倒吸一口氣,雙手被她壓在底下,磨破了皮,隱隱刺痛,但起碼護著沒讓她受傷。

  看吧,這麽醜的畫面,那些編劇有可能告訴你嗎?

  英雄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抱歉,能力有限。」他乾笑,挑掉她頭髮上的草屑。

  沈天晴彆彆扭扭地推開他,背身坐起。

  留意她情急中隨手抓下來的楊桃,他順手接過,隨意在衣服上擦了兩下,便往嘴裏送--

  還是這麽酸。

  她趕緊伸手推開。「你不要吃啦!那沒熟。」

  他笑了,凝視她的眼神極溫柔。「沒有關係。」因爲是她摘的,再酸他都吃。

  「你、你不要想太多哦,我才不是關心你,管你會不會吃壞肚子,你是爸媽的寶貝兒子,有個閃失,被罵的還不是我。」她嘴硬地逞強。

  他收住笑。「妳很介意嗎?」

  「啥啦?」她將臉埋在膝上,聲音悶悶的。

  「我的存在。」他輕聲補充。「有一個這樣的哥哥,讓妳很有壓力,是嗎?」

  她擡起頭,瞪大了眼。

  晴的眼睛很漂亮,像夏夜裏的兩顆星星,很亮,美得很有靈氣。

  「對不起,是哥不好,沒顧慮到妳的心情。」他輕撫她還未及肩的短髮,輕問:「晴,妳希望我怎麽做?」要怎麽做,她才會好過些?

  「你以爲我在嫉妒你?」她叫出聲,受辱似的跳了起來。

  「我沒這個意思--」是哪個環節出錯?他有措詞不當嗎?爲什麽會讓她有這種感覺?

  她氣極了,用力揮開他安撫的手。「沈瀚宇,你這個宇宙無敵世紀大白癡!我、我快被你氣死了!」

  沈瀚宇傻眼,呆望著她飛快跑遠的身影,回不過神。
不是這樣嗎?那,問題到底是出在哪里?

  他陷入五里霧中,頭一回發現,女兒心,果然難懂。

  這道疑惑困擾著他,找不到答案,這晚,他失眠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個晚上,睡意遲遲不來,他睜開眼,盯著另一邊空空的床位,歎了一口氣。

小時候家境並不寬裕,他和晴同住一個房間,共擠一張木板床,寒冷冬夜裏,晴小小的身子卻好暖和。

  後來,生活狀況有所改善,那時她剛上國一,父母認爲他們這麽大了,不適合再一起睡,考量過後便將房子重新整修擴建,讓他們擁有各自的房間,但是晴反而不習慣,每夜失眠,總是抱著枕頭來敲他的房門,因爲她說:「習慣了哥哥無時無刻都在身邊,半夜起來突然發現哥哥不見了,只剩我一個人,我當然會害怕啊!」

  就這樣,家人沒轍,又讓她賴了近一年,升國二之後,她才慢慢地接受自己必須一個人睡的事實,不再動不動就抱著枕頭來找他。

  只是,偶爾心血來潮,仍是會帶著甜甜的笑,出現在他房門口,撒嬌問他:「哥,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想起她的反常,沈瀚宇坐起身,盯著粉白的牆。

  晴很少這樣跟他嘔氣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努力回想,她上一回的反常,似乎是在十三歲那年,初次生理期來的時候,成天彆彆扭扭的,不再總是動不動就賴在他身上了,他還以爲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搞了半天才弄懂,是小女孩長大了,懂得要害羞了。

  那一陣子,她每次見了他都好尷尬,不知道要說什麽,只好羞愧地轉身跑開。



  那現在呢?總不會是更年期吧?妹妹才十五歲!

  他爲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他遲早會精神錯亂!

  他掀開被子,來到隔壁房,輕敲了兩下。「妹,妳睡著了嗎?」

  悄寂一片,沒有回應。

  他扭開門把,確定她沒有踢被子,再看看桌面上,他刻意幫她留下來的晚餐有動用的痕迹,他收出空碗筷,輕輕關上房門。

  清洗碗盤時,父親正好到廚房來倒水。

  「小晴睡了?」

  「嗯。」

  「你們的感情很深厚吧?」

  洗碗的手停頓了下。「……嗯。」

  「從小,這丫頭就誰也不纏,只纏你。每次哭鬧,只有你哄得住她,她一向只聽你的話,受了委屈,也只會找哥哥哭訴,我看得出來,她很依賴你,對你的重視遠遠超過任何一個人。」

  「爸?」他奇怪地看了父親一眼,不明白他爲什麽突然提起這個。

  「沒什麽,我只是要你記住一點,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是她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你對她有責任。」

  「我知道。」

  「那我要你向我保證,這輩子,你都不會拋下她不管,無論在任何時候,都要保護她、照顧她。」

  意識到父親這番話,不只是在閒話家常而已,他態度慎重起來,發自內心認真的回答:「我會的,爸。」

  「好,那我把小晴交給你了,別讓爸失望。」

  沈瀚宇關掉水龍頭,錯愕回身。
這……算是託付嗎?

  有關身世的問題,在他和晴之間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只不過誰也沒說破。對他而言,有沒有血緣,她都是他最疼愛的妹妹,這並不影響她在這個家、以及他心中的地位。

  那爸呢?又是幾時發現他們早已知悉?甚至有意把晴的終身託付給他?

  爲什麽這陣子,每個人都怪怪的?

  晴:

  下課等我,我去接妳,有話要談。

          哥字—

  昨晚,留了字條給她,她早了他一步出門,到她房裏,看到揉成一團的紙條,知道她看到了。

  下課後,到她學校--也是他三年前畢業的母校等她,等了半天,始終沒等到她的人。

  眼看全校師生都離開得差不多了,他開始擔心,她該不會又出什麽狀況,讓老師罰留校?

  後來,幾個女孩沖著他喊學長,自稱是晴的同學,纏著他說東道西。

  他曾是這所學校的風雲人物,留下了一筆完美的求學紀錄,德智體群美,五育並重,天生的才氣風華,讓頒獎臺上永遠少不了他的身影,直到三年後的現在,仍爲許多師生津津樂道,當年甫入學的晴,還因爲「校園才子沈瀚宇的妹妹」這個身分而引起不小的注目。

  三年前,他以全縣巿榜首的成績,傲視群倫地考進巿立高中,爲這樸實小鎮的無名中學添了不少光,也難怪三年後的今天,「沈瀚宇」這個名字,在這所校園中依然響亮。

  也因爲太清楚私底下有不少人說著:「什麽?那個又帥、又優秀的沈瀚宇是妳哥?你們兄妹一點都不像……」之類的話,他才會擔心那些口沒遮攔的話,會挫傷她的自尊。

  從她同學口中得知,天晴早已離開學校,他無心留下來滿足這些懷春少女的夢幻遐想,急著趕回家。

  果然,晴早回來了,安靜地窩在一旁背英文單字。

  「瀚宇,你今天怎麽那麽晚?不是說要去接小晴嗎?人家小晴早回來了。」

  他轉頭,和晴擡起的視線銜接上。「呃……和老師談點事情耽誤了,怕晴等太久,要她先回來。」

  「是嗎?」母親點了下頭,又埋頭回廚房裏去忙。

  見母親走遠,他來到她面前,輕聲問:「爲什麽沒等我?」

  「我本來就沒答應。」

  「晴,妳頭擡起來,我們談談。」

  「我明天英文小考。」她仍固執地將視線停在課本上。

  「什麽時候起,妳用功到連和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現在。」

  沈瀚宇吸了口氣。「把頭擡起來,有什麽不滿當著我的面說,我不接受幼稚的冷戰。」

  「沒有。」

  「我說把頭擡起來!」稍微失控的音量,引來不遠處看報的父親側目。

  「怎麽啦?瀚宇?」

  「對不起,爸,我們沒事。」他伸手拉她進房,關上了門。「妳這兩天怎麽回事?我所知道的妳,不會這樣無理取鬧,妳到底怎麽了!」

  沈天晴本要說什麽,稍稍擡眼,看見他手中泛著幽香的信,她咬著唇,賭氣地不說話。

  注意到她視線停留的地方,他揚了揚寫了他名字的信。「還有,信是怎麽回事?據說有不少應該屬於我的信,可是我並沒看到半封,爲了顧及妳的顔面,我沒在妳同學面前說穿,但是我想,妳欠我一個解釋。」

台長: ♥〃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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