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03-12-05 16:06:39| 人氣4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小說〉致敬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又檢出了一個病例?」、「哎!」、「昨天省府才下令封鎖本院,今天這個病例,可不可以不要公布出去?」、「我也很為難,公布的話,家屬不能原諒、省府更有理由封鎖醫院;但不公布的話,未來被查出,醫院會更麻煩,而且,良心上也過不去。」、「哎,能不能想想其他的法子……」……

 她在病床上隱約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在討論著,一時想不起是誰和誰,從語氣中,她可以探知,在她被這新型傳染病擊倒的幾天後,省府轄下的衛生局已封鎖了她服務二十多年的醫院。「情況真有那麼糟嗎?」她自問著。

 在她發病的前兩天,還照護過一名氣喘多年的老病患。但在為那位七十多歲,年邁的老人家裝呼吸器時,被老人家憋了很久的一口痰噴出濺到身上,之前院方曾向外表示,該院沒有新傳染病例,因此,當時她也就不以為意。

 哪知道隔沒幾天,她就倒下來了。

 往後,她感覺有人為她插上呼吸器,還弄得她一陣噁心、她也感覺有人在她身邊哭泣……

 心想這下可能得住上幾天了,她沒來得及交代先生如何給上八年級的女兒小琳準備便當,不過,她心想,沒有那麼嚴重,了不起三五天就可以痊癒,小琳也不會少吃幾天便當就餓死吧。而且,自卑詩大學護理系畢業二十多年,她一直在這間醫院工作,對這間以治傳染病及痛風聞名的醫院,抱持著百分之百的信心。

 這回,她在病床上聽見兩位醫生的對話,才知道事情沒有想像中的簡單。遠在維多利亞的省政府,對溫哥華這裡的醫院哪會清楚,竟然要封鎖醫院?「我要站起來。」她腦海裡浮過一個念頭:「我要立刻加入這個團隊,與同事們共同對抗這可惡的傳染病。」

 她覺得呼吸相當順暢,沒有剛倒下去時的那般沈重,也沒有想咳嗽的感覺。她試著睜開眼,發現這間病房是屬於內科,應該是傳染病科那邊的病房不夠用,才將她移到內科病房來,她旁邊還有一個空床位,顯然自醫院封鎖後,院方即未再收新病人了……

 奇怪的是,身旁也沒人、沒有任何護理人員。

 她起身,發現身上還穿著她倒下去時穿的白色護士服,順手拿起小桌旁的一副N95口罩。

 慢慢踱步~~~~~~

 到了病房外,她看見內科樓層的護理站旁就有一架病床,上面躺著臉上罩著氧氣罩的病患,一個四十開外的女子,她心想,「過道上人來人往,這位太太已經這麼嚴重了,怎麼能讓她獨自一人在這裡?」

 她看了看病床前的牌子:Anderson太太,肝炎。看起來滿嚴重的。

 她想起她住的病房還有個病床,起碼上面的點滴吊架還可以用,便慢慢推動那活動病床,在移進房間時,床腳拐到了門邊,「喀!」一聲響,病人似乎從睡夢中被驚醒,看著她,瞪大著眼睛。

 她用左手食指直放在嘴唇邊,示意她繼續睡,並跟病人歉意般地笑了笑!那病人依然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嘴唇躲在氧氣罩下,說不出一句話來。

 安置了病人之後,她到護理站隨手拿一張便條紙寫上「Take care二一五病房的Anderson太太。傳染科Miss Yip留」,沒有人注意到她,她也沒時間去細細叮嚀,直想著去找院長Jack醫師,直接跟他報到,她不希望在醫院最需要人手的時候缺席。

 決定之後,她直接去院長室。院長室在四樓行政中心的一角,她站在二樓內科電梯前,按下四樓的燈號,卻始終不亮,「怎麼封院之後,連電梯都罷工抗議呀?」

 她想就近找內科的護理同事詢問,她平日主要在傳染病科,與內科護士不熟,在傳染病肆虐,醫院被封的情況下,院內各科護理人員相互支援,不再分科,因此,這些護士一邊要去支援,一邊還要忙自己科裡的業務,現在看她們個個戴口罩,快步走來走去的樣子,根本沒看到她,她也就不好意思要求幫忙。

 決定自己走樓梯到四樓去,初初病癒,走起路來還是有點喘,尤其是爬樓梯。

 經過三樓婦產科,她聽到有人喊著:「糟了,三零八病房的Day太太有乾咳的現象,可是她還有幾天就要分娩了啊!」

 她好奇著,走到三零八房,那是單人病房,裡面一位約二十啷噹歲的少婦一直乾咳,聲音在口罩之下,聽起來有點沈悶,床前圍著婦產科的名醫Harper醫生、另一位傳染病科的Owen醫生與Jack院長,還有兩個護士,在開小組會議,討論如何處理這樁棘手的case。

 Harper醫生提議自然生產,但Owen醫生主張先行剖腹,以避免垂直感染給胎兒,造成後遺症,雙方各有道理,卻也莫衷一是,找來外科出身的院長一起討論。

 Day太太的家人因醫院被隔離,而沒有辦法進來就近照顧,顯得很孤單。她心裡著實不忍。「哎,這傳染病真害人啊!」她不禁掉下淚來。

 但問題還是要解決。「院長,以我們的經驗來看,剖腹不至於對母體產生太大影響,而且病人只差幾天,也不算早產,更何況本院的剖腹產技術及設備都很有水準。」她在門口表達她的意見:「如果等到自然分娩,有可能對胎兒產生影響,機率比剖腹產的危險機率要高出數倍。」

 「有道理。」Jack院長馬上下決定:「立刻準備產科開刀房。」

 兩名護士開始推動病床,她走到孕婦身旁,孕婦凝望著她,沒有說話,眼睛泛著淚光。她笑了笑。

 「你們產科病房的護士還真專業。」院長才步出房門,回頭對Harper醫生說。

 戴著口罩的Harper醫生則淡淡回應:「本院婦產科部門,人人都很專業。」

 突然一陣人馬雜沓,自遠處傳來,「院長院長,精神科的Hill醫師在頂樓上鬧著要自殺~~」

 「Damn!」Jack院長顯得無力的說:「現在大家都在忙著打仗,醫院又被封鎖,為什麼他要在這時候給大家出難題?太殘忍了。」一邊說著,一邊帶著眾人一起趕到八樓頂樓。

 「哎呀,看來現在情況有點失控了。」她跟著眾人搭電梯到了八樓,再走樓梯到頂樓。「咦!電梯又恢復運作了?」一個念頭閃過。救人要緊。

 「不要衝動~~」Jack院長大聲喊了一句,隨即覺得不妥,又放緩了語氣:「Hill醫師!現在全院同在一條船上,精神病科那邊尤其需要你,千萬別做傻事好嗎?」

 Hill醫師雙腿跨坐在陽台上,稍一側身就可能摔出去,底下還可以聽到消防車的警鈴聲,也可以聽到有人拿著擴音器喊:「不要衝動,好好想想。」

 「不要過來,你們再往前,我就跳下去。」Hill醫師哭著大叫:「我受不了了,這次的疫情會搞成這樣,衛生局難到沒有責任?為什麼拿我們開刀?而且,省政府沒有預警就封院,把我們弄得像犯人一樣,我們做錯了什麼,要受這種罪?我們是來照顧病患的,不是來受折磨的……」

 Jack院長與幾名醫生護士面面相覷,也不知該說什麼,這時,她趁Hill醫師沒注意,從他的背後輕悄悄地靠近。

 「我們了解,Hill醫師,本院被封,我也很替大家感到委屈,可那是省府的行政命令,我們只能接受。」Jack院長試圖讓Hill醫師了解他的為難:「現在最重要的是,大家齊心度過難關,你這樣衝動,只會讓大家更加困擾,市府不會因此就撤銷封鎖令,您忍心這樣對待你的好同事嗎?」

 「是啊!」她在他背後三步的距離溫柔地開導:「Hill醫師,我被擊倒過,現在不也跟大家站在一起,一起對付病魔!」

 被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Hill醫師轉過身來驚訝地看著她,一個失神摔了下去~~

 眾人撲上陽台往下看,「呼!」還好,恰恰摔到了消防員早已鋪好的氣墊上。她立刻又跟著眾人搭乘電梯趕到一樓,警消人員穿著防護衣,將Hill醫師送到醫院大門,Jack院長上前,先向警消人員握手致意,再拍拍Hill醫師,輕聲為他打氣:「我們真的需要你,不要離開我們。」Hill醫師有點狼狽,驚魂甫定的指著她站的位置──

 她抱歉地對Hill醫師笑著,心想,這時候該是院長與Hill醫師他們的舞台了。

 「院長!」Hill醫師湊到Jack院長的耳朵旁,「我看到Miss Yip!就在你剛剛站的位置的旁邊!現在還在那裡!」

 Jack院長怔住:「真的?」Hill醫師點點頭。

 Jack院長回過頭看看跟出來的醫護人員,卻沒看到她,再小聲地跟Hill醫師交代:「不要講出去,免得大家害怕。」低頭看了錶,立刻要大家回院內,到一樓大廳為Miss Yip設的臨時靈堂,「致敬完畢,即刻送去火化。」

 她嚇了一跳~~~~

 「我死了?」

 她跟著大家進了臨時為她設的靈堂。她剛剛隨大夥兒出來時,竟沒注意到。

 只聽Jack院長在她的遺體旁喃喃著,「Miss Yip,你是我們永遠的英雄,但現在情況險惡,為了不讓病毒傳染出去,我們無法讓你的家人來送你一程,希望你能夠原諒,現在讓你平日摯愛的兄弟姐妹送你一程,希望你不要遺憾,並保佑我們在這場戰役中贏得最後勝利。」

 才說完,一位內科病房的護士走過來,拿了一張寫著「Take care二一五病房的Anderson太太。傳染科Miss Yip留」的字條給院長:「院長,我們剛剛在護理站櫃台上發現的。」

 難道在產科病房裡提議剖腹產的,也是她?難怪好熟悉的聲音啊!院長兩眼泛出淚光……

 他凝視著被透明膠布包覆下的她的遺體:「Miss Yip,該休息了!剩下的工作就請你放心交給我們吧!」

 她難過的站在自己的遺像前,面對向她行禮的數十位醫護同事,不禁哭了出來……

台長: 葛蘭特
人氣(47) | 回應(0)| 推薦 (0)| 收藏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