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08-01-07 19:44:07| 人氣11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大敗虧輸 1/1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Losses
by
daw the minstrel

Losses
~~~~~~~~~~~~~~~~~~~~~~~~~~~~~~~~~~~~~~~~

大敗虧輸


「這件事,妳可不能由著妳父親對妳任意擺佈啊,凱露玟。」

「他沒有...」

埃里安腳步匆匆走到這個小空地邊兒上,把他的指甲掐進一棵榆木粗糙的樹皮裡。儘管夜幕已深,這棵榆樹卻還沒靜下來、甘心於吟詠它自己的夜間小調,卻是隨著殿前草坪所傳來的樂音,及時隨性地鼓譟湊趣兒;而那邊草坪上,精靈們則歡快地舞蹈著,一派天下平治相聚咍樂,好像沒有什麼大難就要臨頭的承平景象。「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他的。」

「埃里安,你聽我說。我父親並沒有『擺佈』我什麼啦!」

凱露玟碰碰他的衣袖,於是他霍然旋身,迎面見她朝向他俯著嬌軀,揚著雙手,全身的線條都在訴說著心中急切之情。那如玉的容顏在星輝之下閃爍著微光,宛若是因為她懇求的激切情懷而由體內發出光芒似的。「他言之有理啊!讓更多精靈族人在森林裡悠遊,可能對於擊潰魔影甚有良助的!樹木們絕對會因為精靈與它們同在,而更加堅強有力量的。」

埃里安懷疑地放聲大笑,「妳不會是認真的吧!在這種時機遷移到聚落裡去的,絕對可受封為蠢貨的至尊。」

她一對杏眼瞇了起來,「蠢貨?」

他迅速掌心向外地舉起雙手,「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是說那樣絕對是凶險的極致啦!」

「然而,卻也比不上你明年結訓之後成為一名戰士、所將要去遭遇面對的狀況更加凶險。」

「可是,妳是女孩子欸!」噢,對喔。凱露玟是女孩子欸,那就是為什麼他要與她躲在濃密紫丁香花叢隱蔽的這地方、而不是出席在草坪所舉辦的春分筵席的原因之一啊。

「埃里安...」

「而身為一名戰士,其意義就在於保護女性與兒童,好讓他們不必去面對凶險。」這整個爭執,有一種虛幻的成份,那就好像他轉錯了彎,而遊蕩在一條不美的夢中小徑一樣。「妳儘管留在這裡,凱露玟,即使是妳父母都搬走了也不怕。妳可以和妳舅舅住。」

凱露玟聽了卻激動起來,「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贊成我父親的論點,我想要搬去住在一個部落裡。我認為森林裡的生活聽起來無比迷人!」

他到這會兒才開了竅,「妳想要離開啊?但是,我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正好借問一下喔,閣下所謂的『我們』,意指你和我,或者也許是你和施麗維茵?」

「那是幾星期以前的事兒了!」

「或者是你和特薇兒?她特地來對我大肆報導有關於野餐的事兒。我可不是聽不出...她認為我很蠢哦。」

「可是她們只不過是...」他滿腹尋思一個好辭,「她們就像是螢火蟲。她們的光輝吸引了我的目光,因此我欣賞這光輝,但螢火蟲之光並不具任何意義。妳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妳從來都不理會別人說三道四的啊──一旦妳明白她們是在顛倒是非的話。」

「我怎麼就該明白她們在顛倒是非?一旦你的行為舉止偏偏要那樣表現的話?」

「因為我說她們在顛倒是非!妳認為我沒有榮譽心,所以才跟她們說一套、又跟妳說另一套嗎?」

她移開視線,同時嘆了一口氣。「不,我明白你沒那麼差勁。但那真的不是螢火蟲如此簡單,或者說,不單單只是螢火蟲。明年你有何打算?埃里安?」

「妳是指我宣誓成為戰士之後嗎?我預計會在禁衛軍服役,一直到我能夠說服伊希爾登將我調到真正需要我的地方。」

「我就知道是這樣,而且真的,我絕對料定你有鴻鵠的志向。那是為你所打造的康莊大道。」她淡淡一笑,「我會告訴你我住在哪個部落的,只要你想要、或者你在外務繁忙之餘還撥得出空兒找我的話,一定找得到我的。」

他抓住兩隻玉臂,將她拉過來靠在自己身上,「我當然想要啊!妳怎麼能懷疑這件事?」他的身體確實想要她。因她的接近,它就會悸動著加以響應。在他的懷抱中,她的嬌軀變得柔軟無比,溫暖地從他的大腿一直緊貼到胸前。

「埃里安!」一聲熟悉的呼喚從草坪的方向傳來。「凱露玟!你們在那裡嗎?」

胸中小鹿亂撞,只見凱露玟灰色的眼眸嚴肅地望進他眼底,埃里安屏住呼吸。他彎身傾向她,然而令他沮喪的是,她身子一扭,逃了開去。

「我們在這裡,迦爾米兒。」她出聲嚷道。

片刻之後,迦爾米兒擠身穿越這道紫丁香屏障,把它們的新葉和嫩芽拂得沙沙作響。

凱露玟在先前埃里安抓住她手臂的地方揉個不停。埃里安挖空心思尋覓著些不要是「別這樣嘛,凱露玟。」或是「妳傷害我的心了,凱露玟。」或者大概像「滾開啦,迦爾米兒!我要親吻凱露玟,一直吻到她無法忍受離開我。」這類的俗濫語彙。

「葛尼昂在找你,埃里安。」迦爾米兒說,「他說他想要開個賭盤,好把前幾夜裡輸掉的東西贏回來。他放話說他要親自來逮你,但我覺得,你會寧可由我來。」他的目光從眼前這一個瞄向另一個,臉上那朵笑花因之萎謝了些兒。輕輕咳了一聲,「反正,葛尼昂提議辦一場騎馬競賽。我把有關於你父親為你的育得日所送給你的那匹雄馬告訴他了。」

凱露玟扭身轉開,而當動人的話語回應不及心動時刻,埃里安也只有深吸一口氣,「競速比賽?這時刻?那匹駿馬還沒順服我哪,迦爾米兒,我甚至都還沒給他取名字咧。在夜裡賽馬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我知道啊。」迦爾米兒歉意地聳聳一邊肩膀,「提議的人是葛尼昂,又不是我。」

「告訴葛尼昂說,你不幹。」凱露玟開口。

「我可不能跟葛尼昂那樣說!」埃里安說,「他絕對會指著我叫懦夫,從現在一直喊到世界末日的!我只需要冒個險便得了。」他轉向迦爾米兒,「他想在哪裡比?草原上還是樹林裡?」

迦爾米兒忍不住翻翻白眼,「草原,這還用問啊?」就算是葛尼昂,也沒瘋狂到去提議在夜裡穿越樹林狂飆的吧。

埃里安卻扯著嘴角笑了,「或許我該提議提議咧,那絕對可以撂倒他的!」他覷眼瞄瞄凱露玟,正想著她剛剛出了什麼聲音了,孰料伊人反倒是把目光撇開,投向春芽織就的蕾絲鑲邊,纖細輕柔地妝點在樹梢。「我還沒有機會試試這匹雄馬的速度,不過他看起來倒是威猛有勁的樣子。一個競速比賽,正巧是讓我倆更加認識對方的良機。」他如此說著,心跳隨之加快了它的節奏。騎這匹不熟的怒馬參與競速比賽,絕對令人熱血沸騰啊!而且凱露玟會在現場觀賞,瞧她如果搬離了要塞,可就要錯失掉什麼妙事兒啦。

身邊伴隨一個迦爾米兒,他朝向殿前草坪邁進一步,然後停下來回頭望。凱露玟輕聲一嘆,遂加入與他同行。埃里安執起纖纖小手,然而卻不是將小手穿過自己的臂膀讓它挽著,而是繼續握在掌心裡,將自己的手指與她的玉指綢繆在一處,她的手心又熱又乾爽,與他的緊緊相貼,兩心相映。

那精靈們笑聲如潮直衝雲霄,並隨著詩人樂手們輕快活潑的旋律躍動,整個草坪為之翻騰旋轉起來。烤鹿肉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誘人甜津。埃里安瞧見他的父親和母親混雜在跳舞的人群中,父親環擁著母親,頭低低地俯下,在聆聽母親正在說著什麼。凱露玟的父母則坐在離...埃里安、迦爾米兒、以及凱露玟三人從林子裡冒出來...的地方不遠之處,她的母親揚臂對他們揮呀揮,但她的父親卻朝他們擺起了一張臭臉。因索禮仕如此自私任性而滿心憤懣的埃里安,只覺胸中燒起一把無名怒火。凱露玟的父親怎麼可以對他自己的妻女之安危如此滿不在乎?埃里安在心中考慮著想要去向索禮仕慷慨指出他的大錯特錯,但立刻便打消了這個臆想。索禮仕絕對不會甩他的。或許,埃里安可以祭出他父親這張王牌,搬動父親去向這個精靈耳提面命一番。

埃里安朝他父親那碩高的身影偷眼一瞄,便垮下臉來。大概行不通。瑟蘭迪爾一定會視這個問題是索禮仕家的私人家務事的。去說服凱露玟,叫她留下,是埃里安唯一的寄望。

他領著兩個好友,從草坪的邊緣盤繞過去,駐足在通往皇家馬廄的小徑叉路口。「迦爾米兒,你去跟葛尼昂說我就來。」心頭浮現他與凱露玟兩人在黑夜幽暗的馬廄裡,獨處片刻光陰,如此幽思連翩,只覺得氣都喘不過來了。

凱露玟猛然用力,把她的小手抽出來,「我陪你去,迦爾米兒。」

迦爾米兒眉毛一揚,同時迅速向埃里安睇去一眼。緊接著,他將自己的臂膀提供給凱露玟,兩人便雙雙走向草原迤邐去了。

埃里安心中萬不是滋味地望著他們消隱入夜色中,這才提腳大步邁向馬廄,低頭悶想,心緒千迴百繞牽纏不清。他永遠也無法說服凱露玟留下來啊...假如她連個機會也不給的話。但是,也許她不願與他在馬廄內獨處的這件事,也並非就是不好。或許她心中害怕,害怕她自己對於他的親吻、他的愛撫,產生情不自禁的反應。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體內深處泛起了一股灼熱的暖流。如果他可以跟她,單單只要談一談就好,則她真的就會回心轉意的。嗯,不單單只是談啦,但也是要談的。

馬廄裡,唯有正中央燃著一盞燈火,餘皆籠罩在漆黑之中。木質地板光亮潔淨得可與皇宮大殿的地板互相較勁。睡著的馬兒,在埃里安沿著他們欄舍之間的走道一路經過時,紛紛醒轉來。埃里安挨近住著他的新馬的那個欄舍,這是一匹塊頭高大、胸部健壯厚實的雄馬,有著一身稀有的金黃色皮毛,以及雪般長鬣和純白馬尾。值夜的馬伕從黑暗處現出身影,他的目光從埃里安的眸子游移向這匹駿馬,然後再轉回來,嘴角輕輕揚起,慢慢綻成一朵微笑。

「帶這搭檔出去透透氣呀?」他問。

「沒得說的。」埃里安回道。這駿馬扭扭身子,然後甩甩頭,彷彿藉此讓自己清醒過來似的。

「國王是慧眼獨具,才選得這匹良駒。」馬伕唇上的微笑展成粲然的笑靨,「我覺得,令尊對這份禮物所展現的那股雀躍與興奮,可不輸給你喲!」

埃里安聞聲大笑,「父親拿天大的驚喜把我給活逮啦!我不得不承認。」他打開欄門,移步而入,一邊在口中柔情細語,一邊伸長手臂到馬兒鼻吻下方。馬兒沉鬱的眼神望著他,好像無法確定眼前的人是否可以信任。埃里安拍拍馬頸子,然後轉過身引領他出來。

馬伕往旁一讓,「萬望毫髮無傷地帶他回來啊!千萬拜託。而在下所指的是他,而不是說你哦。只要閣下高興,儘管敲破你的腦袋無妨,但是本人沒必要可不希望得去向馬房師傅解釋說,何以這好端端的馬駒隔了一夜就掛了彩,而且,請相信我,你也不會想要去跟他做這番...只恨遁地無門...的解釋的。」

埃里安又迭聲大笑,並將這匹雄馬領進夜色裡,順著小路走向草原。他一隻手掌一直穩穩扶在馬頸子上,同時喃喃對彈動的馬耳朵裡輕聲細語。他確實不得有絲毫大意,心中如此計量著。夜間的競速比賽,其危險性對馬兒來說,並不亞於騎手。

在草原近端邊緣,他見到大約十餘個朋友就晃蕩在草地裡,不然就懶懶散散倚在一座古老圍籬頹毀的殘跡之上。先已有人帶來了一袋子酒,於是這酒正滿場被傳來傳去。這馬兒被這票人驚得連步退卻,所以埃里安也跟著退開。

「晚安啊,埃里安!」這聲嬌喊,他認出是特薇兒的聲音。他禮貌地點頭回禮,除此之外,並不理睬她。瞥眼四顧,滿心期望著凱露玟剛剛有注意到他行止得何其正人君子雅士風範哪,於是見到那抹倩影正挨著圍籬,站在迦爾米兒身旁。

葛尼昂一步躍起,「埃里安!」他的身軀有點兒搖晃,好像對這輕拂的晚風無力勝受似的,「我剛剛一直在和凱露玟談話,而她要求我答應她,今晚不要騎馬。」他咧著雙唇笑開了嘴,「她說我今晚已經喝太多了哩。」

這論點,埃里安無從置辯。假如這酒是葛尼昂為這個夜晚所貢獻來盡興用的,則在他與別人分享之前,他自己早已經就著酒囊啜呀啜地...先已灌滿一肚子了。失去這個賽馬的機會,到底自己的感受是寬慰多些、亦或失望多些?埃里安委實並不清楚,但凱露玟背著他、暗地裡阻擋賽局的這個概念,則確確實實是令他不爽至極。他提醒著自己...他正在致力於說服凱露玟別走,因此,硬是按下了他想要發飆的一番痛批。

「這會兒,你們兩個可真的是玩膩了吧?」在草地裡閒蕩的提斯藍德,從他站立之處嚷聲,「何不乾脆拋銅板來決勝負呢?」說著,灌了一口酒。

「因為拋銅板絕對會讓我們看得打瞌睡嘛!」特薇兒回道。她接過酒囊,喝一口。

「我只希望有機會把我的雙刀贏回來而已。」葛尼昂說道,「我們非得想出一個除了競速之外的比賽項目不可!」

凱露玟猛然扭頭望向埃里安,悲愁地噘著兩片櫻唇。啟動蓮步迤邐到他身旁,這匹駿馬輕柔細緻地囓啃著她的秀髮,她則將玉手撫在馬頸子上。「我明白你怨我干預了你,埃里安,」她低柔說道,「所以我道歉。但是,你真的讓葛尼昂把他的刀輸給你了?那些刀一定是他所擁有的最貴重的東西啊!」

「我絕對沒有真的拿走它們啊!」

雄馬騰地往旁一躍,給了埃里安一個好藉口來緩和一下,將他不悅的情緒控制住。他輕輕撫摸駿馬的脖子,在星光照耀下,牠一身毛皮像金幣一樣金輝閃爍。埃里安在馬的臀部一拍,打發牠到牧草場去了。他認為馬兒不會走遠,但大概也該盯住觀照著才行。他與這馬駒還依然在摸索著彼此互相可以信賴到怎樣的程度。

「葛尼昂和我,到現在已經來來回回不停地賭了兩星期了,」埃里安說,「他低能到不行,連賭連輸,賭輸了便懇求再賭一回,藉以贏回他所輸掉的東西。事實上,我與提斯藍德一樣膩味得不得了啊!我只不過必須想出一個方法把這些刀還給葛尼昂罷了...即使是他輸了。」

「為什麼不就乾脆拒絕拿取這些刀呢?」

他搖搖頭,「他有他的榮譽要顧及。」

「而,你自己的榮譽呢?或者至少,你的名聲呢?你心中委實不想領受這些刀,卻又同時,在行動上表現得好像驕縱的王孫公子似的,強取豪奪他父王轄下一個子民輸不起的寶貴財物。」

「凱露玟,請妳別干涉這件事。」

她聞言僵了僵。「行啊。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說完即扭腰使勁一轉,其旋轉之猛烈用力,勁道足令裙裾揚起如鞭,啪一聲在埃里安小腿上打了一下。他一度以為,伊人就要拂袖離去了,然而卻是,她移步走到古舊圍籬更遠之處的一個地方,駐足轉身冷眼觀望,那僵硬的背脊,讓她看起來好像是...草地上這群懶懶散散的酒鬼們的滿不同意的家庭教師似的。

埃里安唉聲長嘆。他並不是每每都了解凱露玟,但也不致糊塗到...不明白當她說「行啊」的時候,可不是代表萬事都行了的意思。她是在說,他錯了,但她懶得跟他窮辯下去。他提起腳跟,朝她走過去,但是半路殺出個葛尼昂,擋住了他的去路,一股濃烈的酒氣旋蕩著鑽進埃里安的鼻腔。

「咱倆可得決定決定看要比些什麼才行喔,埃里安。瞧我帶來了這些兒。」葛尼昂將一雙長刀展示給埃里安看。當他的手沿著一只雅飾浮雕的皮革刀鞘輕輕劃過時,眉心卻蹙起兩道皺紋。「不用說,萬一我輸了,這些就歸你啦。」他抬起眼皮,「或許我們可以拿它們擲飛刀。優勝者可以囊括我們到目前為止全部的賭物,此外我想,我應該再多加一件。我承諾將我下次獵得的鹿送你,你接受嗎?」

埃里安把他的注意力從凱露玟那兒硬是拔回來。他長長吁了一口氣。葛尼昂一般來說,玩兒起刀來是他的拿手絕活,然而話雖如此,他卻老愛在競賽裡關鍵性的那一擲出差錯。而且他喝醉了。埃里安必須找個法子,既不傷害葛尼昂的自尊心,又還能拒絕拿取他的貴重財產。

「鹿的那個承諾似乎很公平。」埃里安說,「我們可以找個靶子來擲這些飛刀,迦爾米兒可以安排這件事。但是我希望加上一個條款。」

葛尼昂一揚眉端。

「由贏家來決定輸家何時交付賭物。」埃里安說道。那樣應該就成了,他心中暗忖。他就是不願拿取這些刀、以及他過去所贏的每件物品。他可以拿這件事把葛尼昂消遣一番,而葛尼昂免不了就跳跳腳,但絕不會真的過度介意的。誰也知道它只不過就是遊戲一場嘛,所以不會有人把埃里安當作是「驕縱的王孫公子」看待的。

他偷眼瞄瞄凱露玟,但是那張諱莫如深的臉龐委實難以解讀。

迦爾米兒穩身立定,將目光在這個區域裡仔細審視著,舉步朝向一個木樁跑過去,那是這道老圍籬...少數幾根勉勉強強還豎立著沒倒...的其中一根。他從倒塌橫木上的鬆脫木板中扯出一條來,巧妙地將它插入木樁的裂隙中。「你們分別擲在這個牌靶上,最接近的那把飛刀獲勝。」

葛尼昂把他的手在長褲上擦抹著,「沒問題。」將一把刀遞給埃里安,埃里安褪下刀鞘,把刀鞘交給迦爾米兒。這柄長刀打磨得銀輝閃熠,並且與埃里安的掌握達到一種極佳的和諧和平穩。「那一把在刀柄的地方有一個刻痕,看到沒?」葛尼昂指出他所說的,「因此我們可藉以辨認出哪一把是誰擲的。」

迦爾米兒向競賽的兩人,伸手指了指一個與木樁相距二十步幅之遙的地方。埃里安走過去該處駐足,然後冒險去向凱露玟瞄望一眼。一探之下,真叫埃里安心中又驚又喜,只見伊人兩瓣嫣唇微微開啟,一張秀顏柔情萬千,無語之聲殷殷訴說著的...哪還有其他?無非就是赤裸裸的渴望!然而當這位佳人發現他正在凝望她的時候,那些溫柔和婉又再度變為頑悍剛硬,並在那張柔情的芳顏之上覆上偽裝的面具。

「你這次要拿什麼下注?埃里安?」提斯藍德從賽場邊境高聲嚷問。

埃里安把他的注意力強擰回賽局裡。他舔舔雙唇。他可以賭什麼?拿個足以暗示說...他有多麼珍重葛尼昂所提供的獻祭之物的東西吧。凱露玟絕對會歡喜的。

一個閃爍耀眼的形影輕輕飄進了他的視野,那匹神駒,昂然雄立在草原的遠端,正凝目望進森林內,兩隻鼻孔掀呀掀的。他必定是在夜風之中,嗅聞到什麼令他興奮的味道了。

「我的馬駒。」埃里安開口,「我賭我的坐騎。」

砰然心跳聲中,無人答腔。一陣嗡嚶耳語之聲,遍傳在草地上的觀眾裡。埃里安移目去看凱露玟作何反應。

只見她渾身線條凌厲僵直,佇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冰冷的眼眸瞅望著他。然後一扭身,就跑進樹林裡去了。

「你玩兒真的?埃里安你確定嗎?」葛尼昂的語調透露出這早已不是他第一次問了。

埃里安的眼神無法從凱露玟消失的地方拔開,不過他倒是努力地啟動了雙唇,「我確定。」到這地步,他如何能回頭?

「我們應該讓這匹馬兒取代你已經押上的其他所有賭物才行。」葛尼昂說。

埃里安無所謂地聳聳間,「有何不可?」

迦爾米兒將掩住口兒的手放下來,「好吧。我發信號,你們兩個就擲出去。」

埃里安決定了,只消把這件賽局隨手應付過去之後,他就要去追上凱露玟,跟她好好談一談。她到底有什麼毛病啊?他掂一掂手中這柄刀,那神態卻不是計較著要認真投擲,反倒像是...掂掇著拿這刀替換一柄長劍,以便於騎馬、或便於在密林裡行動...的漫不經心。他還慢條斯理在想說,他應該建議使用他們自己的腰刀來比試呢,耳中已忙不迭響起迦爾米兒的高喊,「投擲!」

埃里安臂膀往後一拉一振,便把這柄刀奮力擲出。而在他身旁的葛尼昂,其行動則是酩酊朦朧含昏帶醉。霎時,從那木樁之上,突出了兩把長刀的刀柄,兀自顫抖著,發出輕微的、金屬的顫音。

葛尼昂拔腳便往標靶快跑,迦爾米兒則追在他的後頭急奔。埃里安也跟上去,但他的眼神卻焦慮地投進樹林裡,尋找凱露玟的芳蹤,不料映入眼簾的卻是叫他吃驚得差點兒失足跌跤的兩條身影。凱露玟是消聲匿跡了,但她的兩位尊親大人倒是在不遠之處佇立,亮著四隻眼睛正在對他觀望。索禮仕滿臉憎惡之意,雙唇則抿到變了形;薏絲雯則把一雙警惕的眸子從她丈夫的臉上飛快射向埃里安去。

這時葛尼昂一聲梟叫,尖銳地劃破了夜氣,於是埃里安急急轉身,只見此君雙臂高舉在頭上,正激動地跳著腳,然後巧步一滑,興奮地倚身靠在這根圍籬木樁上,咧著白牙笑得一臉粲然。見狀失驚,埃里安震耳欲聾的皆是自己的心跳聲,他趕緊往標靶狂奔。

迦爾米兒指著兩把飛刀。柄上有著刻痕的那一把,掠在這塊木板的邊緣上;而另一把刀,葛尼昂投擲的那一把,卻是牢牢將它釘在木樁上。

「真抱歉,埃里安。」葛尼昂那嗓音就像是行將被勒斃了一樣。埃里安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他自己的胸口也感覺著像是,早已被誰拿皮帶給緊緊地綑死了似的。

那群遊蕩的群眾紛紛從草地上聚集到標靶旁邊來,嘩然笑聲不絕於耳。提斯藍德一把將葛尼昂扯起來站穩,然後在他背上施予一記狠捶。

「造化弄人,埃里安。」特薇兒玉掌扶在他的臂上。

埃里安卻是將腦袋扭開。他的目光越過了草原,投向他的駿馬;那馬兒正在瞪著他們,因他們所製造出來的喧鬧聲,而把一對馬耳朵不以為然地輕輕彈呀彈。那雪白長鬣在晚風中輕逸飄揚就像天鵝的羽毛。馬廄裡那位夜班馬伕原說的沒錯啊!他父親當初將馬兒贈送給埃里安的那股溢於言表的興奮之情,比之埃里安收到這份大禮時的欣喜激動,是絲毫不遜色的。思之怯寒,埃里安只覺得一顆心擰得好難受。然後他舉步穿越草原,步履堅定而從容。馬兒見他走來,亦緩步迎向他去。埃里安將手指穿進絲一般柔軟的馬鬃裡,便引導這靈物走向葛尼昂佇立之處,此人正瞠著一雙大眼,嘴唇無法合攏起來。

埃里安深吸一口氣。於今僅存一線希望了。「你希望現在就索取你的戰利品嗎?」

「你以為我瘋啦?」葛尼昂說,「我當然現在就要!」

埃里安用力吞了一口口水,抬腳走開。馬兒責備地瞪著他,然後馬頭一揚,不再看他,彷彿不勝厭棄鄙夷似的。

迦爾米兒輕觸埃里安的肩膀,「說真的,葛尼昂的父母一定不會允許他留下馬匹的啦。」他低聲說。

「為何不留?他贏得的。」埃里安甩掉肩頭摯友的手兒,猛掉頭便走,於是差點兒與凱露玟的雙親撞個正著。好半天裡,他就與他們瞪眼相望,良久無人言語。

「晚安,埃里安。」薏絲雯招呼。

「晚安。」埃里安震驚地發現他還會說話,「凱露玟原先在這兒,但她不久之前離開了。」

「本人必定會告訴她說,我們與閣下見過了。」索禮仕如此表示。說完即甩首揚長離去,讓薏絲雯去追著他跑。

埃里安差點兒沒失聲哀嘆起來。他非得和凱露玟談談不可!只有梵拉才知道她父親打算跟她說什麼!然而一件事兒卻襲向他的心頭,清楚明白得宛如遠方貓頭鷹那聲呼嚕梟叫。他必須將這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向他的雙親如實稟告,而且他必須現在就去做。一但他們獲悉此事,則各式各樣的災禍悲難,免不了就會如同傾盆大雨一樣對他當頭淋漓瓢潑,然而,尤其是他的父親,若這道消息來源,是從埃里安之外的其餘管道得來,則這場暴風雨,勢必絕對,會更加,更加,慘絕人寰的。

他離開草原裡那群鬼吼鬼叫的人群,邁開腳步朝向家門走去,使勁耐住性子避免奔跑起來,一直忍到他明白自己已經離開他們的視野之外了。

殿前草坪音樂依然悠揚,不過他的雙親顯然已經回宮了。既然那就代表了他可以直接稟告,無需再費時等待,則大概是好事一樁吧。他萬分確定自己絕對不會願意在殿前草坪這樣的公共場所,來將這道消息昭告天下的。強迫著自己越過小橋,拾階而上,穿過前聽,來到了那道長廊,順著長廊而下,則坐落著皇室家族的起居廂房。

廊裡的燈盞輝煌耀眼...還沒被熄為夜間的弱光照明,由此可見他的父母尚未就寢,而且事實上,起居室的大門是洞開著的,於是他父母親喁喁絮語的聲音便低低流洩了出來。這時響起了母親低微卻清脆的一串笑聲,埃里安停下腳步,將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然後向門口走去。在他與門口還相距一臂之遙,卻迎上父親從門內出現,同時隨手把房門掩至半途,接下來他看見了埃里安。

他父親停下了動作,驚訝地眨眨雙眼,「晚安,埃里安。你回來得可真早。」

「您要回房休息了啊?」埃里安問。

「不是。伊希爾登送來一個訊息,我必須去回覆。」

埃里安的思慮飛快地構想起一個瘋狂的行動來。他可以放他的父親離開去給伊希爾登寫回覆,因此他便可以在起居室單獨逮到母親了。接下來他可以將馬的事件告訴母親,這樣她可能就會把他父親的怒火緩衝緩衝。有時候呀,母親解讀埃里安的愚蠢行徑,反倒比他自己還更加透徹呢。

他一定是停格得太久了,因為父親揚起一道眉來,「有事兒?」說著回頭朝起居室裡一瞥,然後將房門輕輕關上。

埃里安見狀差點兒就悲吟出聲。「沒有。或者應該說,對啦,有事。我可以和您談談嗎?私下的?」

父親聞言面露警惕之色,卻沒說話,只朝向御書房比了一下手勢,它就位於長廊往下幾碼之處。埃里安往旁一讓,讓父親先行,他尾隨著進入了這間辦公室,同時關好房門。他父親逕自安身在御案之後落了座,卻留埃里安垂手端立桌前,就像一個犯罪的案主那樣。不無道理啦,埃里安心中如此說著。

「這會兒,又是怎地?」他父親開問。

埃里安試圖要說「我在一場賭局裡輸掉我的馬了」,但是他的腸胃全都糾纏打結了,緊扭得彷彿他都快要嘔吐出來。他用力吞吞口水。「我......您知道葛尼昂嗎?」

父親陡然點一下頭。

「這兩個星期以來,他與我接連不停地賭各式各樣的東西。剛開始的賭物還微不足道,但是他每賭必輸,於是就增加籌碼,然後一賭再賭。」

他父親咬著牙根,從齒縫裡嘶嘶吐出一口長氣。「你輸了多少?」

埃里安原本準備著要把他的故事長篇累牘地鋪陳下去的,這麼著猛不及,搞得他舌拙口鈍地愣怔半天,才有辦法直接跳到故事的結局。「我的馬兒。」

他父親立刻石化,伸去要取匕首的手兒僵在了半空中一動也不動──那是他用來作為開信器的一把鑲嵌珠寶的精美匕首。他落下手兒,讓它帶著一點力道,重擊在桌面,「我為了你的育得日而送給你的那匹馬兒?」

埃里安點點頭,再怎麼費勁兒,都沒辦法吐出任何一句辯解之詞,雖則他絕對有能耐掰出一個來。

他的父親面孔扭曲成...幾乎像是痛楚的表情。

「我很抱歉!」埃里安急忙開口,「可是當這整個局面運轉起來之後,我想不出什麼辦法來讓它停止。葛尼昂一時興起拿他的長刀來賭,而當他賭輸了,我當然不能拿他那些寶貝,所以我們就繼續賭下去了。」

「你打算輸掉馬兒,來挽救葛尼昂別失去他的長刀?」

「不,我打算要贏的,贏了之後就告訴他說,繼續保管這對長刀直到我想要的時候,然後把它當作一個玩笑就算了的。而且他喝醉了啊!我是那麼篤定我絕對會贏。我都絕對不會去奪取他那些刀了啊,我真不敢相信他竟然牽走了馬兒!」

他父親往後靠進他的座椅裡。「埃里安,有很多時候,你真讓我無言可對。為什麼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把刀給回絕了呢?」

「葛尼昂會把它當作是對他的信譽的侮辱。」

「而這樣就比較好嗎?至少,你把奪取不義之財這件事,當作是有辱於你的行為看待,這一點,令為父的感覺很歡喜;但是你的這些舉動讓你看起來比真正的你,卻要來的疏忽大意多了。而,截至目前,以我的領略得悉,你們的所行所為,是錯把年輕小夥子的敏感虛榮心,當作榮譽來維護了。吾之所言,並非只針對葛尼昂的虛榮心喔,是連你的也算在內。虛譽浮名,可不等同於榮耀,不過它也不無相關──尤其是當一個人,其舉止言行即代表著我本人時...不管他願不願意。」

埃里安只覺得雙頰燒灼得燎火一般,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神,而把焦距盯在父親腦袋後方的牆面。「我很抱歉。」他又道歉了一次。

他的父親拿手將臉龐拂過一把,然後挺起身來。「有一件事兒,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下次你需要用馬匹的時候,假如你認為,只管從皇家馬廄裡牽一匹便得了...那你就大錯特錯。有什麼非去不可的地方,你可以靠兩條腿走著去,萬一靠兩條腿走不到,那就哪兒也別去。」

埃里安艱難地應付起這個無馬可用的概念來。「訓練課程裡,我一定會需要一匹馬的。」

「跟其他的實習兵一樣啊,從戰士馬廄裡牽一匹使用便是。」

埃里安在腦海裡勾勒起...他破天荒第一次從戰士馬廄裡牽馬使用...的窘況,想像一路跟隨在他身後的那些異樣眼光、和竊竊私語。他吞一口口水,開始在心中掂掇計量,他很可能已經輸掉了超越他所察覺到的更多東西了,那包括...他父親的信任,想著真令他毛骨悚然。「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像這樣的事兒發生了,父親。」

「我要你隆重起誓,承諾你的賭物永遠不會再去超越了...無傷大雅...的這條界線。」父親說。

「孩兒向您作此誓言。」至少,父親相信埃里安的誓言是可靠的。

「你走吧。」父親表示,「我有事兒要忙。」

埃里安鞠躬退出,滿長廊裡狼狽踉蹌,一路顛進自己的寢室,然後身子一歪癱進爐火邊的椅子內。一如以往,一盞杯、一壺酒,靜靜佇立在他手邊的小几上。按照習慣,他擎起酒壺便自斟自酌起來,然而舉杯送至唇邊,那芳醇的酒香叫他想起的卻是葛尼昂,於是振臂一潑,將甘液全灑進了火焰裡,柴火嘶嘶作響火焰明滅不定,然後才又烈烈燃燒起來。他將酒杯砰然一聲轟在桌上,自己的腦袋則往後一仰,靠在椅背。葛尼昂在擲飛刀那時候,其喝醉的程度,極有可能是正好醉得夠令他緩和了緊繃情緒,因此就在他以往必敗的此項關鍵點上...反敗為勝了。如此一想,埃里安皺起了眉頭。這會兒倒出現了一個...他絕口不會去向父親陳述...的辯解來了。

他就癱坐在那兒,讓這夜的經歷在腦海裡扳演過一遍,然後回頭再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停格在一個畫面:凱露玟消失到黑暗裡不見了。明天他絕對得和她談談才行。他一定要詳加解釋這整個來龍去脈。真的,她會回心轉意才對的。從前她都會的。

想得迭聲嘆氣。他該上床去睡了。

門上卻傳來叩門的聲音。他強忍住,別叫口中那聲幽怨有半點洩漏。他父親必定是決定了...他老人家還沒嘮叨夠吧。「請進。」他揚聲高喊,於是他母親步入房內,一張慈顏卻是凝滿寒霜。沮喪之情塞滿埃里安的喉頭,他慌忙起身相迎,端站等到她在對面的椅子裡坐下後,才坐回自己的座內。

「你父親把發生的事情告訴我了。」她開口。

「我真的很抱歉。我向父親保證過,絕不會再發生了。」

「我很高興聽你這樣說。媽媽並不反對怡情地小賭一把,我們森林精靈享受著投機冒險的樂趣。但是,想必你已經聽到你父親說的了,只有傻瓜才會把他們無法負擔的損失拿去豪賭。」

「我知道,那匹神駒!」他的腦袋頹然落進雙掌之中。

「馬匹可不是等閒之物,不過你一定明白你失去的絕非只有馬匹而已。一個凡事滿不在乎到如此地步的精靈,可沒辦法指望獲得別人的尊重,猶有甚者,他也無法尊重他自己。」

這話兒聽得埃里安不由得悚然起慄。他抬起眼眸,迎接母親正傾身朝向自己,其面容嚴肅而誠摯。

「比起今晚所展現的自己,你原更加優秀才對哦,埃里安。你聰明機靈,待人忠誠,果敢有膽識,此外,你不只具備發現別人優點的能力,而是有能力幫他們將潛在優點激發出來。為娘的,懇請你不要辜負了這一面更優秀的本質,媽媽太愛你了,無法眼睜睜看你去糟蹋自己啊!」

他從那塞滿的喉頭,艱難地吞一口口水。「我確確實實,會努力去做的,母親。這件事...」他攤開雙手,「是個失誤,一個我打算從裡面學到教訓的過錯。」

她靠回座內,凝視著他,眸中饒富深意,「另外還有一件事。那件你為媽媽的育得日所製作的皮革手鐲,你知道吧?」

被話題的瞬息萬變,搞得有點兒頭昏腦脹的埃里安,茫然點頭。把八條皮製的線繩靈巧地編成一個精細複雜的圖案,這項工程在當初,可把他屈指可數的那點兒耐性悉數消耗光了。

「為娘的已經決定了,要把它當作一份獎品,賞給今年秋季的一位蘭巴斯少女。她們可以抽獎來贏取。」

埃里安的胸口脹起了痛苦的感受。「您不想要它啊?」

她仰頭望他,「假如媽媽拿它賞給別人,那樣會傷害你嗎?」

他嚥嚥口水,「那是我送給您的禮物。」唇舌僵硬,「您可以任憑高興,而將它隨意處置的。」

「是啊,而那匹駿馬是你父親送給你的禮物嘛!寶馬贈給愛兒,但他自己倒是為此雀躍得什麼似的,埃里安。然而今晚,你卻把他的禮物毫不留戀棄之宛如敝屣,你傷害他了。」

埃里安悲鳴不已,「我好抱歉啊!明天我會向他賠罪的。」

「好。」她說著站起身來,所以他也跟著起立。接著母親伸展軀體去親吻他的臉頰,他聞著她身上一縷淡淡的玫瑰花香。

「母親?」

她在走往門口的半途上停下腳步,「嗯?」

「您並沒有真的要把那只手鐲送人,對不對?」

她和顏微笑,「沒有,乖寶貝。它是我最珍貴的寶藏之一喔!」

母親離開後,他將爐火上圍,寬衣,梳洗,爬進床裡。仰身平躺,眼睛注視著天花板,於是就像他先前所做的那樣,看見凱露玟拂袖離他而去,那是,繼失掉他的寶馬之後,又失掉的另一項寶物。不,等一等。弄錯了。當他依然還是他先前和葛尼昂所賭的一大堆賭物的大贏家那時,她早就跑啦。他蹙起眉心,集中注意力。他輸掉賭局那時,輸掉了那匹馬。但是如果他贏了賭局,可會輸掉更多?也許是,他的名譽?他的聲望?凱露玟。

想得渾身打起哆嗦,於是他轉身側臥,拉起毛毯,蓋到下巴上來。眼神望進黑暗之中,絞動腦汁試圖把這狀況釐清。勝無可得,敗無可失,勝敗得失,何處是分野?在尋回自我的這番苦戰裡,那別具一格的困頓與迷惘,或許能夠讓他去尋思追索上大半夜了吧!

*******

結束











原文位址~~

http://www.storiesofarda.com/chapterview.asp?sid=5651&cid=23791
http://www.fanfiction.net/s/3875721/1/Losses




艾瑪說~~

上述這篇故事,daw發表在2007年11月,但它的伏筆埋在2003年8月發表的「當魔影觸及家園」的第十章裡。在那個橋段中,索禮仕主動找上埃里安,表明他的龍心不悅,嚴重數落了埃里安一頓,裡面所說的「一擲千金的豪賭」,daw在多年之後,終於對我們展露了這個「大敗虧輸」事件。

以下是「當魔影觸及家園」的第十章,其中部分的情節~~
(那時埃里安服役於南方偵防隊,任職普通士兵。他的母親剛剛去世不久。)

***

索禮仕二話不說即開門見山直指重點,「聽說你和我女兒又重新交往了?」

「我們的確是。」埃里安謹慎地應答。

索禮仕毫不客氣,一雙銳眼直勾勾瞪住他,「那麼我就直言不諱了。本人對那樣的狀況可不怎麼高興,埃里安,你在我的記憶中的存檔紀錄可並不太優哦!」

說得埃里安不禁面紅耳赤起來,「我最不願做的一件事,就是去阻擋凱露玟獲得幸福了,她理應配上一個比我更好的人。」他費勁兒地鼓動僵硬的嘴唇說著。

索禮仕顯露不自在的神情,「我明白你留給我最後印象時尚屬輕狂的年少,但是在當時,想要搏取我女兒歡心的精靈可不在少數。你對於自身福祉漠不關心,你在宴席裡縱酒狂飲毫無節制,並且還設局豪賭一擲千金。我都還記得你曾經在一個無關緊要的賭局裡輸掉了一匹馬,而且眉頭都不皺一下!我猜想,那大概是因為你很清楚,反正往你父王的馬廄裡取之不盡,儘管去牽就是了!」

「我那時年輕不懂事,而且我已經不再參加那些兒豪賭了!」埃里安激動不已地辯稱。的確是這樣,那件輸馬風波,他雙親連番地責怪規勸,早已讓他那特殊癖好糾正了過來。至今他回想起父親的那些嚴詞勸誡、甚至來自於母親更多苦口婆心的諄諄教誨,羞愧之情依然溢滿胸懷。

索禮仕對他的辯解置若罔聞地繼續說下去,「你任意尋芳獵豔處處留情,風流韻事不斷。我並不是說你做出了汙損少女清白的惡劣行徑來,你的父母對這方面的教導倒是做得不錯,但是這些讓我女兒芳心欲碎的舉動,你從來也並沒費心去改正啊!」

埃里安對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攻擊,幾乎完全招架不住,「我承認自己真的有夠愚昧的了,」最後他終於開口,「但是從那之後,我已經成熟不少了。我學得很慢,但是我真的有在學!」

索禮仕移開視線,「假如你曾費了精神來與凱露玟相處,那你就該知道這部落生活在她心中有著非凡的意義。對她而言,追逐山林、閒雲野鶴,並非只在於滿足個人的感知慾望,它更代表著對於邪魔黯影的鄙夷對抗、永不屈服。」他深深地望進埃里安的眼睛裡,「假若你與凱露玟結成連理,你願意捨棄軍旅生涯,而來做一個山野蟄人,淡泊於紅塵名利嗎?」

埃里安驚訝得目瞪口呆,無法言語。這樣的生活方式從來都不曾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我瞧不出自己能夠那樣做的可能性。」他防禦地回答道,「效忠我的父王,捍疆衛土,那是我的天職所在。」

「那麼你意欲何為?」索禮仕繼續殘忍地使出重重一擊,「一個長年不在家的戰士,叫她寂寞芳心,獨守空閨,我可不希望我的凱露玟變成某種廉價的裝飾品!」

有好一陣子,埃里安為之語塞,啞然以對。他們的願景何在?突然如此捫心自問,但是他將問題丟在一旁,「凱露玟很可能妝點著我的生活,」他回應著,「但她絕不會是廉價無用的!」

索禮仕定定地凝視著他好半晌,然後嘆了一口氣,「我信任我的女兒。」他說,「凱露玟聰敏靈慧並且行事謹慎,如果她決意跟隨於你,那麼,我也不會攔阻於她。這往後幾年兩心相屬的日子,該會給你們兩個足夠的時間去磨合確認一下未來的方向。」

埃里安緊繃的情緒鬆弛了下來。索禮仕將不會對他們橫加阻攔,畢竟這才是最重要的。「謝謝您!」他說,「我絕不會傷害凱露玟的,您一定要相信我!」

一抹微笑這才首度浮現在索禮仕的臉上,但是這笑容淺淡得觸不及他深邃的眼底,「但願你不會。」 回答得言簡易賅,便轉身離開了。

http://www.storiesofarda.com/chapterview.asp?sid=99&cid=1899

台長: 瑟靈艾瑪
人氣(111) | 回應(0)| 推薦 (0)| 收藏 (0)
全站分類: 工作甘苦(工作心得、創業、求職)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 請輸入識別碼:
請輸入圖片中算式的結果(可能為0) 
(有*為必填)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