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 the Stars
By
daw the minstrel
3. In the Gl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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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空地且逍遙 In the Glade
與迦爾米兒相偕，埃里安離開宮殿，沿著河岸緩步閒走，鼻中裝滿了由清濤汩流、蘅蕪芳草、加上濕潤的林土所混合成的芬馥香氣。與他們一樣在河畔徜徉的，為數不多也另有其他幾位精靈，他們混聲合唱的雅韻悠揚在空中。從一個小群體裡，有相熟的朋友高聲對他倆叫喚。然而，這對莫逆心中卻早已經有所去處了，他們並不想耽擱。與皇宮相距頗遠之處，林中有一方空地，那是被年輕精靈們暱稱做「空地」，一個名聞遐邇的所在。在這裡，年輕人之中比較放浪的，如果想要從事些長輩們不太贊成的狂歡派對時，他們就會在此地聚集。以人類的標準來看，如此等級的狂歡還真是平淡無奇啊，但是在保守的幽暗密林社會中，它卻被當作一種墮落之風而令人憂懼。精靈家長們傾向於對他們的子代的小缺點能夠百般容忍，相信隨著歲月漫長的漂洗、以及生活經驗的累積，無形中就會讓年輕人那些認知的錯誤改正過來。不過他們也相信體驗領會著萬事萬物的這項自然本性，正會將他們的孩子形塑成為他們未來的樣子。這個空地也因此才在憂慮與容忍相煎之中，繼續地存在著。
早先時，在他加入南方偵防隊之前，埃里安可是這空地的座上常客呢，發現躲到這裡來，倒是一個逃避與他父親衝突的絕妙所在。然而，去戍衛森林王國最危險的區域，早就讓他覺得冒險得夠了，而把在空地裡的活動變得看不上眼，因此他很少再到那地方去廝混。但是，今兒夜裡，他覺得心情焦躁難耐，渴望到洞穴之外透透氣，享受春來料峭涼意。午後好幾個小時的休憩原本就讓他這會兒躍躍難安了，何況他還想從那些憂患氣息裡轉移一下神思呢，那些瀰漫在幽暗密林空氣中的憂患氣息似乎越發稠密了。
「你離得開你的新朋友艾勒蜜，還真叫我驚訝啊，迦爾米兒！」他取笑道，「你確定她會贊成這趟歷險嗎？」
迦爾米兒赧顏一笑，「葛藍娜朵夫人今晚需要她侍候呢。不過她倒真的似乎挺渴望有在下作為護花使者哩！」埃里安聞言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葛藍娜朵的侍女在他們返鄉的這兩天裡，可把握了分分秒秒可資利用的空檔來嬌纏著迦爾米兒不放呢！
人都還沒進入空地，音樂聲、喧鬧聲，先已經聲聲入耳了。雖然埃里安最近三年裡都不曾到空地來了，然而林中的聚會模式與上次他來時，卻依然是大同小異呢。樹上懸掛著無數的燈籠，創造出仿造月色似的柔藍光輝。在林地的中央，埃里安認出是在宮廷中擔任林務官的一個精靈，正在撥彈一只小小的豎琴，而另有三個精靈則牽了手兒在跳一支舞蹈。一個角落裡，則聚集了一群精靈賭徒湊在一塊兒沉迷於賭局之中，七手八腳忙忙下注，再把一組瓦片用力擲出查探它的結果，然後似乎其樂無窮似的，你來我往交相攻訐得顯然不亦樂乎。而在這空地靠近東隅邊陲地帶，一個叫做克朗多的精靈，正在分派著其來源禁不起細究的美酒。埃里安素來心知肚明，這傢伙是擔任把沿密林河運送到瑟蘭迪爾王城的貨物，專門負責卸貨工作的，因此早就疑心此君在空地所販售的酒品，很可能原本就是取自他家御用的佳釀呢！
「真高興再度見到您哪！我的殿下。」當埃里安和迦爾米兒在他伸出的掌心上各投下一枚錢幣時，克朗多眉開眼笑地說道，「什麼風將尊駕二位給吹回家來啦？」
這句問話卻像當頭一棒，讓埃里安豁然警醒起來。這問話，真的是無心之語嗎？然而，如果這酒保萌生異心決定要為虎作倀的話，為敵方收集情報他不啻是佔了一個無以倫比的據點啊！在空地內聚集的眾人裡不乏軍官士卒混雜其間，更別提軍械士、馬房工役、物資書辦、以及不勝枚舉諸如此類一干人等。這些人們，誰都可能有情報可以分享，而且在這個地方輕鬆的氛圍之下鬆了戒心，還經常都是口風不甚緊，給心懷叵測的人一個可乘之機呢。勉力以一個輕鬆的口吻，他把由他自己、與伊希爾登、加上瑟蘭迪爾三人所編造出的數個偽案的其中一個說法，侃侃訴說起來。「一兩天後，我要率領一支部隊到西邊搜索一下。而這一段時間裡，本人不辭逍遙夜遊貪享一時之歡呢！」克朗多卻一副看起來並不怎麼熱衷地隨便點了一下頭。
手中美酒滿杯，埃里安和迦爾米兒遊蕩到另一頭去。埃里安靠在一棵樹幹欣賞著舞蹈，並把與克朗多的這場交易放在心頭盤桓再三，心情鬱鬱難暢。他真的很討厭世局這樣的演替，如此生活在彼此的信任毀壞殆盡、猜忌嫌隙漫漫而生的情況當中。
「您看起來心事沉重啊！我的殿下。」旁側，一串甜美的嗓音低柔地響起。轉頭垂眼，視線恰恰落在歐樂倫一雙水亮明眸上，那是一個身材嬌小的黑髮精靈少女，他上次到這兒廝混時曾與她留下許多美好回憶的一個妙女郎。「以到空地裡一夜尋歡來說，」她娓娓低吟，「這情致簡直沉重到不行了！」
「或許妳可以解救我哦！我的美人。」他送出微笑，「妳可有良策，來讓我紓憂解懷呢？」
「我們得努力一下再看看哦。」芳唇甜然一笑，取下埃里安手中的酒，將它交給迦爾米兒，牽起他的手，逕往舞群裡直拽過去。他們兩人加入空地中央原先的三個舞者，相與展開一個令人眼花撩亂的舞步，輕身踅進、翩然繞出、交相織纏迂迴旋轉，手臂忽而交握、忽而鬆開，真情流露隨著歡欣喜悅盡意擺動，卻又不失為一種典雅的舞姿。樂曲的旋律自動地去與舞步交織纏綿，而這群舞得魚水合諧的精靈們也與這些抑揚的音符出神入化地綢繆成一體。這片由精靈與樂曲所共同締造的一片交融與合諧，埃里安忍不住心頭一陣狂喜，繁弦急舞中更綴以他清亮的笑聲。
當音樂止歇，他驟然感到瞬間的失落，但歐樂倫緊緊勾住他的臂膀。「看來，小女子似乎能夠替您紓憂解懷喲！我的殿下。」她歡聲說道，「這樣子好多了呢！」手挽著手，雙雙循路回到迦爾米兒佇候之處。
空地中央，詩人開始唱起一首新曲，這首歌謠的曲風是作為聆賞之用、而不是用來舞蹈。乍然入耳，埃里安頓時收斂起心神來，因為他驟然瞭解了這首曲子的主題，所敘述的是幽暗密林的國王、與他情婦的一段風流艷事。顯而易見，瑟蘭迪爾與葛藍娜朵之間的情誼，並不如埃里安原先所想的那樣運作得謹慎委婉以避人之言。諸如此類浮浪的歌謠艷賦，在空地裡慣常俯拾即是，並且正是造成年長的精靈們反對空地繼續存在的絕大因素。
角落裡的賭局，在一個穿著斗篷、背對埃里安而坐的人兒擲出他的瓦片時，賭眾們立時爆起譁然大笑。「克朗多！」一個賭客大喊，「給我們這兒的少年夥伴奉上另一杯酒來！」克朗多誇俏地施了一禮，獻上一杯美酒，接下來這名「少年夥伴」擎起酒杯，在賭徒們全程活力充沛地配合著高聲囂叫之下，咕嚕咕嚕一鼓作氣把一大杯酒一飲而盡。當這個豪飲的人仰頭而飲的時候，他的兜帽落了下來，埃里安驟見竟看傻了眼，差點兒沒呻吟出聲。
「埃里安！」迦爾米兒哽著氣兒，向他提點。
「瞧見啦！」埃里安悶悶長嘆，轉向歐樂倫，「真遺憾，我的姑娘，恐怕我得另外找時間再來看看妳是否能夠讓我更加振作起精神了！在下看到一個我一定得去跟他談談的人了。」將素手舉上唇間，在那纖細的指尖一吻做為道別，旋即踏著大步，往博戲正酣的桌子走去。
一把扯住斗篷客的手臂，他以熱烈的口吻揚聲嚷道，「你在這裡呀！我們真的非走不可了，否則就要來不及啦！」當埃里安把他的小弟從座內拉起時，萊格拉斯滿臉驚恐地轉過來望著他。伸出那隻空著的手，埃里安將落下來的兜帽拉上蓋好，遮住那招人物議的一頭金髮。夜裡若沒有得到准許的話，萊格拉斯照理是不能出皇宮的，而瑟蘭迪爾已經恩准這小鬼能到空地來，這一點則叫埃里安是萬萬難以相信！萊格拉斯所需要的，是有人將他認出來，然後到瑟蘭迪爾御前去稟明說，當這小子應該待在其寢室的時間，卻是在何處打發他的良宵的！
「這少年兄弟小欠了一點錢呢！我的殿下。」另有一賭客表示了反對。
「說的是我啦。」萊格拉斯囁嚅道。
埃里安緊咬牙關，「欠了多少？」問聲之後，丟了一把錢幣到桌上，然後拽住他的小弟拖向回家的那條小路。
在路口處，迦爾米兒攔住這對兄弟，「哈囉，小鬼！」微笑致意，「我可說不出那句『真高興見到你』哪！」
「給我閉嘴！迦爾米兒！」萊格拉斯粗口以對，埃里安聽了氣到不行，給他的小弟來個震天撼地之搖作為警告，而迦爾米兒則呵呵一笑了事。
「你們要我相陪嗎？」迦爾米兒問。
「不用，你可以留下來。我們之中總該有一個人能夠逍遙一夜的。」埃里安回答著，便把一個依然拖拖沓沓的萊格拉斯，拽著沒入了夜色之中。
兄弟倆默不言聲，沉靜地走了幾百呎遠，一直到走出空地裡那群耳力敏銳的精靈們的聽力範圍之外，埃里安才爆然發作起來，「梵拉在上！萊格拉斯啊！你以為自己是在做什麼嗄？」
萊格拉斯將他的手臂從哥哥的魔爪裡用力掙了出來，「為什麼我不能去那裡？你自己不是去嘛！」他大膽地挑戰，「而且，不管怎樣，我認為自己在做什麼，可用不著你來管！你又不是父親。」
破天荒第一次，埃里安對於自己和父親之間那劍拔弩張的危險關係，頭一遭兒與父親站在同一陣線，為他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憐惜之情。「那麼，閣下是寧願在下將這件事兒交給父親處理囉？」
萊格拉斯倒是怯了怯，「你對啦。」他以溫順得多了的口吻回應，「錢的事兒，我很抱歉。我並不是很了解賭局是怎麼玩的。我會還你的。」
「肯定要還，親兄弟明算帳嘛。」
一時無言，沉默之中，兩人悶聲走了好一陣子。至少他小弟並沒有喝醉酒啊！埃里安留意著身旁之人那穩定的步履，如此鬱鬱作想。接著，以一種微弱到，埃里安不得不豎起耳朵才聽得見的低語，萊格拉斯幽幽問道，「你聽到詩人在唱些什麼嗎？」
埃里安百分之百不想和他的小弟議論瑟蘭迪爾的私生活。「對於流言蜚語，不必太過注意它哦！萊格拉斯。」
這小弟卻不肯放過，逕轉過來擋住他，「但它卻不是流言蜚語！你還沒看見他們那麼情投意合嗎？他已經把母親給忘了嗎？他怎能做得出這種事？」
埃里安濁聲長嘆一口氣。事實明擺，不管他想或不想，這議題是非討論不可的了。他搜腸刮肚，苦苦尋思最貼切的字眼。「父親並沒有忘了母親哦，萊格拉斯。他所一往情深的人，是母親啊！唯有她，是父親到了不死之地、曼督斯席下，所必需尋訪的人。此外，不管怎樣，我們都沒有立場去評判父親的。」
「他表現得不像是他仍然對母親一往情深！他表現得倒像是她不曾存在似的！」萊格拉斯斯似乎是情發於內、怒火穿腸而出。
聞言埃里安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緒。「實際上，哥哥反倒認為，父親之所以被葛藍娜朵吸引，正是他對母親無法忘情的一種表現。你沒注意到葛藍娜朵有多麼像她嗎？」
萊格拉斯滿臉驚詫神情，「她像母親啊？」似乎在記憶中苦苦搜尋著，然後，愁悶而充滿渴望地訴說，「我不確定自己能夠把母親的容貌記得很清楚。我想，我記得她的聲音，我依稀可以描繪她對我微笑的模樣，但是這笑容相當模糊啊！而且，或許這笑容是出於我自己的想像吧。我隱約記得她要比葛藍娜朵更美上幾倍呢。」
萊格拉斯這番令人痛心的剖白，字字擊入埃里安的心田，卻叫他聽得驚駭莫名，忙不迭將自己駭然神色悄悄藏起。萊格拉斯早已將他們的母親給忘光了，這樣的事兒，對他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啊！曾經一個十歲大的萊格拉斯，為了失去了母親悲哀到了極點、幾乎無法承受的這份至深的傷痛，這段記憶歷歷如新，他至今無法忘懷。
在從前，洛瑞琳從未曾停止過慢馬閒步西行兩天的騎程，去與她那旺族娘家的其中幾位交好的親戚去廝磨交遊。原本，萊格拉斯都已經要去做跟屁蟲了，但在出發當天的早晨，這小精靈為了一件年堙日遠現在早已忘了的某事兒，鬧了頓好大脾氣。其下場是，他被禁止與媽媽一道出門去玩兒了，偏偏禍福不定生死難料，命運卻證明，這卻是論誰也料想不到的天大幸運啊！洛瑞琳出事的那天，她老等不來瑟蘭迪爾答應派來接她回宮的護衛隊，於是私自決定了騎馬出去與他們會合，僅僅由兩名幽暗密林戰士隨身扈從，這兩名戰士是留在她身邊全程隨扈的親兵。而這單弱的三人行卻被一票半獸人撞上了，在眾寡懸殊的情況下，毫無希望地浴血與一支魔軍隊伍做殊死的拼搏。然而等瑟蘭迪爾的護衛隊趕到的時候，這支孤軍早已凋零在碧血之中了。風雲突變，終天噩耗震盪了整個皇室家族，而其中備受震驚、為此心神俱碎的，誰也比不上萊格拉斯更加傷心欲絕了。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擔心這如許沉重的喪母之悲，恐怕這幼弱的孩子是無法熬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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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結束
原文位址~~
http://www.storiesofarda.com/chapterview.asp?sid=10&cid=66
http://www.fanfiction.net/s/1187919/3/
http://www.henneth-annun.net/stories/chapter_view.cfm?stid=1131&spordinal=3
艾瑪承認，
我對於任何的博戲是完全的沒有概念，所以很可能翻譯得不對。我也不知道精靈們玩的到底是瓦片或是紙牌，這已經被我改來改去好幾次了。後來我決定，瓦片比較適合精靈，雖然我真的不了解瓦片能怎麼玩，我心裡想著，精靈大概是把它們弄得像骰子一樣來擲吧？
...不管了，反正他們是幽暗密林裡的精靈嘛，而我只不過是人類而已，誰懂他們呢！
當然了，如果有哪位精靈知道我搞錯了，非常歡迎指正哦！我總希望能夠將它弄正確啊！
此文中所說的「空地」，在「魔影觸及家園」的第四章有提及，那時我不是翻譯成「空地」，而現在我覺得空地挺好的﹝我想到多啦A夢裡面的大雄那群小鬼每次都聚集在空地玩，「空地」對孩子來說，就是一個可以盡意遊玩的所在..﹞，所以千里迢迢過去那邊把它們全改了，發現從前我翻譯的文筆實在是很有進步的空間啊！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夠回頭去把它們全部修一遍...
感慨！感慨！真要回頭重譯，得等到我把daw的故事全部竣工才有可能，而我略略看一下，到目前為止完工的部份連3分之1都不到吧？這真是超乎能力的大工程了，看看我能完成多少...
Mar. 24, 2007
補記：我家小毛依然還在看多啦A夢，所以我每天都在聽著大雄胖虎小夫他們在空地裡玩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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