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大姐11月15日出了新專輯“Confessions on a Dance Floor”，我聽小安預告好久了，終於等到這一刻，趕緊跑去HMV買。一進門，嘿，整間店放的都是主打歌“Hung Up”，砰砰砰的節奏敲響耳膜，印著瑪大姐桃紅倩影的專輯在我眼前洋洋灑灑排開。可能為了促銷，在加拿大剛出爐的專輯價格總是比較低，我才花12.99加幣就買到了這張專輯。回家以後迫不及待就聽，哇哇哇，令人腳癢的nonstop舞曲就應該是這麼痛快啊，大姐妳真厲害！
我告訴小安我喜歡瑪大姐用九國語言講了「對不起」的“Sorry”，還有“Jump”裡瑪大姐用低沉的嗓音說“the more that I wait, the more time that I waste”，真是性感極了。小安先是「勉強」承認：「對啦，“Sorry”會是第二首主打歌。」可是又嫌：「她說話的聲音太老了！」瑪大姐一直是我的偶像，不過和小安提起時，他總從鼻子哼出一口氣：「應該叫瑪大媽才對吧？」其實小安也很喜歡瑪大姐的，早就把十二首新歌放進他的iPod裡。這幾天我們交換e-mail談的都是“Confessions on a Dance Floor”。小安是美國流行樂通，說瑪大姐這張專輯首週就爬上Billboard專輯榜第一名，一個星期間在美國賣出了34.5萬張，在加拿大也賣出了7.9萬張的佳績，在現在大家都不大買CD的景況下，這個銷售成績反而比以前任何一張專輯都好。我聽了很得意，自己不也是那7.9萬個歌迷裡的一個嗎？
瑪大姐的確已經攻佔了加拿大，專輯發行了這些天，路邊的服裝店和咖啡店傳來她的歌聲，店員跟著搖來擺去；昨天經過Rene-Levesque大道，一輛敞篷車停在我面前等著過紅綠燈，車子裡傳出震天價響的瑪大姐，那個開車的年輕金髮女孩搖頭晃腦，high到最高點。總算大家可以從北美氾濫的黑人音樂解脫一陣子了。
“Hung Up”是八十年代ABBA的名作，小安說瑪大姐這張專輯簡直是熱鬧的八十年代再現，我們這些曾經經歷八十年代的人，聽了肯定有感覺。八十年代我在做些什麼呢？真是迷迷糊糊無法抓到象徵那個年代的浮華印象了，腦海中清晰的卻是九十年代。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交界，我認識小安，總奇怪這個男孩子怎麼長得一副日本男生模樣。那時我天天看日本少女雜誌，小安問：「為什麼不看歐美雜誌呢？」我答：「這種衣服價格比較便宜啦！」小安卻穿著Calvin Klein外套上學，看英語電影不用字幕，耳機裡響的是一支支Billboard新上榜的歌，瑪大姐的歌總也是他的收藏。極簡風初吹起時，瑪大姐穿了一件Gucci亮綠襯衫配上一件黑色低腰合身長褲，腰間一條鑲了大G字的皮帶閃閃發光，那俐落造型看得我兩眼發直。就是那時開始，我也學著去買歐美名牌。找小安一起逛遠企、小雅和中興百貨，我刷卡花掉好大一部分薪水買下一件件衣服和皮包，他卻不欣賞我愛的鮮豔顏色，喜歡的還是紐約式的簡單色彩。瑪大姐唱"Nothing Really Matter"的時候穿了Jean Paul Gautier的和服，我趕緊衝到小雅買下一件黑色絲質和服袖襯衫，那個俊俏的男店員一邊把襯衫細細包好，一邊說：「那個女人，要害死多少人荷包失血喲！」這件襯衫有瑪大姐背書，小安總不會批評了吧？
十年過去了，小安依舊口不留情，瑪大姐卻仍然是我心目中的超級英雄。勇敢地走在潮流前端、創造話題和風尚的女人，年紀愈長，就愈顯現那無所畏的氣魄。1998年瑪大姐發行“Ray of Light”時，我正迷上rave party、光顧「台客爽」跳夜舞，聽到她的新歌真是驚喜不置，原來瑪大姐早已嗅到電音潮流了嘛！之後瑪大姐張張專輯都是糅和電音的美妙演出，我來加拿大後又買了她為電影“Die Another Day”所唱的主題曲單曲CD，她一下子把一首歌混音為六個舞廳版本，我在加拿大卻老找不到可以一起去跳夜舞的伴了。只好一個人關在房間聆聽，閉上眼的那一剎那，以前在舞池與其他人貼合著激烈舞動的汗水味和啤酒味彷彿又漫上鼻尖，一睜眼，才驚覺以往習以為常的炙熱人氣已消失無蹤。
慶幸無論住在哪裡，瑪大姐的影像總是能透過全球化媒體直逼到眼前來，她的屹立不搖把過去的回憶和當下聯結起來。有一年冬季Gap找來瑪大姐代言，小安打電話來，說想要那張隨衣服附贈的只送不賣的CD。我便買了一條瑪大姐在廣告上穿的藍色條紋牛仔褲，再「依依不捨」把那張CD給寄去，這又學她買了一件衣服。。今年年初G8會議期間，英國樂手號召全球音樂人發動Live 8演唱會，呼籲八個工業國撥款救助非洲饑民。一看見瑪大姐一身白衣跳上舞台，她一聲“Are you fucking ready?”馬上誘得台下的觀眾和我一起跳起來，隨著那支睽違已久的“Music”狂笑狂舞。當天晚上娛樂節目一再重複播放瑪大姐演唱的三首歌，那個染了褐髮的韓裔女主持人一直尖叫：“Oh, I love Madonna!” Live 8的宗旨反而突然給人忘了。小安在太平洋彼岸也看了那場演出，也說那是最精采的片段了。
經歷了單親媽媽、組織家庭、出版童書的生命階段，瑪大姐一直向我昭示一個女人在歲月的歷練中可以變得多堅強、多聰明、又多溫柔。上個星期買了八卦雜誌Star，就為了看這一期的專輯“Fighting their age!”裡瑪大姐是什麼模樣。那些記者和整形醫師都被她苦練出來的一身結實肌肉嚇壞了，在她穿著緊身衣在台上又唱又跳的照片裡，竟然看不出一點小腹和腿部皺紋，可見瑪大姐多麼努力保護美貌。再翻過幾頁，卻是她一身優雅紫色褲裝，牽著女兒Lourdes出席Harry Potter首映式的畫面，微笑牽起她眼角淡淡的細紋。鄰頁有一張她懷孕時的相片，她穿著印著「哲」字的紅色背心，配上迷彩七分褲，記者寫道：「她代表了性感的母性。」想唱歌、想跳舞、想結婚、想生子，瑪大姐都做到了，所以，即使寂寞的時候，我也要提醒自己不能放棄。瑪大姐上一張“American Life”賣得很慘，我也沒多聽那反戰意味濃厚的說教歌，她的感言卻如雷貫耳：「這是很自然的。在這一行這麼久了，經歷各種高低起伏，已經明白演藝界、或是生活，就是如此。」因此她在成功的時候也沒得意忘形，小安讓我看瑪大姐官方網站上的一篇謝詞：「我的生命中已有多次高潮，如今“Confessions on a Dance Floor”的成功把這喜悅帶往一個新的境界，在這喜悅中我感謝你們的忠誠。」就是要這麼沉著、這麼感恩，才能顯現智慧。瑪大姐越篤定、越招搖，我才越有在年齡的軌道上繼續走下去的勇氣哩！
二十歲出頭剛迷上瑪大姐時，天天聽她的“Bedtime Stories”，情不自禁寫下一篇歌功頌德的小品。興沖沖拿給小安看，他皺著眉看了半天，最後說：「這樣寫，根本不對嘛！」現在看了二十一世紀這第一篇歌功頌德小品，小安肯定又要說：「還是不對嘛！」我想，自始至終，小安的心情就是和我不一樣吧？聽著瑪大姐的歌的時候，小安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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