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冷長河
作 者 ： 余秋雨
出版社 ： 時報出版
內容簡介
我所期待的，是春潮初動、冰河解凍的時分；而更傾心的，則是秋風
初起、霜天水影的景象。因為只有那個時候，春天的激情已經減緩，夏天
的實用也已終結，大地霜降，河水驟冷，冷走了喧鬧的附加，冷回了安詳
的本體。涼涼的河水綿延千里，給收穫的泥土一番長長的寧靜，給燥熱的
人間一個久久寒噤。這是我心中的至高美景。到今天早已明白，自己一生
是來尋找河流的，一旦找到，就等候那個季節。這種尋找和等候，將會一
直延續下去，但我已不再心焦，因為我已經一次次地等到，並把看到的圖
景描繪給別人，贈送給讀者。
心得分享 三餘讀書會 陳聯華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
度夕陽紅。白髮魚翁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
事，都付笑談中。～三國演義，卷頭語
多少個午夜夢迴，我化身周瑜陸遜騁騖在長江畔的赤壁，讓烽火煙硝
亮徹三國歷史；我自詡一代梟雄曹操橫槊賦詩，睥睨英雄人物；我妄想是
蘇東坡高唱「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哀嘆之餘，還能擁有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的豁達；抑或是仿王子猷雪夜乘興訪友，見
好友安坐家中夜讀，目的已達，即盡興而歸的率性之舉；更嚮往與童子六
七人風乎舞雩，嬉於沂水的閒適心境。歲月悠悠，人生卻短暫如蜉蝣，渺
小如一粟。不管是叱吒風雲，或是默默一生，在生命的長河裡，人終將化
為灰燼，與宇宙同塵，怎能不坦然自適走過一生呢？
羅素說：「生命是一條江，發源於遠處，蜿蜒於大地，上游是青年時
代，中游是中年時代，下游是老年時代。上游狹窄而湍急，下游寬闊而平
靜什麼是死亡？死亡就是江入大海，大海接納了江河，又結束了江河」
唂 在現實生活中，往往愈是寬闊平靜的河面，愈受到人類自己的蹧蹋蹂
躪，傾倒有毒物質，工業廢水，家庭用水，日日凌遲，月月折磨，不成死
水，絕不善罷干休。人性的貪婪，使河水遭此浩劫，唯有減少欲望，敬畏
上天，才能與大自然和平共處 。
孔子勸老人要「戒之在得」，否則難保「全身而退」。於是面對「人
生最後課程」，臨老時心存喜樂接受病痛與死亡，反思屐跡車轍，才能免
於陷入後悔中，不可自拔。人生該沈得進去，拔得出來。 人生如浪花，不
過是大海的一部分，生命的盡頭如果流歸大海，寄身隱隱濤聲中，有群鷗
為伴，此生足矣！
「士生於世，使其中不自得，將何往而非病？使其中坦然，不以物傷
性，將何適而非快？」～蘇轍．黃州快哉亭記
江入大海，源頭或許是涓涓細流，終將奔流到海不復回。過程中或是
蜿蜒曲折，或是峻急奔暴，怒布激湍，或是暗潮洶湧，浪花澎湃，捲起千
堆雪。如何化險為夷，絢爛趨於平淡，更充滿人生的大智慧。
步入了因經霜而冷峻了的中年，人在很大的態度上是為朋友們活著的
，而所謂成功，不是別的而是朋友們首肯的眼神和笑聲。因而，當可能面
對「友情的崩坍」時，它的傷害程度重於功業的成敗，險過敵人的逼近。
甚者，因著友情伴隨而來的名譽問題，多少人為捍衛這第二生命，不惜赴
湯蹈火，萬死不辭，李清照有之，阮玲玉有之。因著友情，無中生有的謠
言，猶如電腦病毒癱瘓電腦般癱瘓你的生活作息。很多的造謠者，是心理
疾病和道德疾病的組合體，更可怕者，他伴隨嫉妒，欲置對手於死地，否
則不肯善罷干休。當友情破裂時，謠言滿天飛或妒火中燒，造成人彼此間
極強大的破壞力，非始料所及 。
人生至此，不禁羨慕起上海壯士余純順：「選擇孤獨，選擇行走。」
斷絕紅塵紛擾，回應曠野呼喚，不惜生命與之。好比琉璃，值得藝術家耗
費自己整個生命悉心侍候？因著琉璃可以吸納華彩卻又純淨透明，可以美
艷驚世卻又霎時自滅，可以化身萬物卻又亙古安靜。探險的致命吸引力，
想必亦如琉璃吧！
如果「善」有原因，它就不再是「善」；如果「善」有它的結果，那
也不能稱為「善」，善是超乎因果聯想的東西。～列夫．托爾斯泰
當人類將「本性之惡」發揮得淋漓盡致時，荀子這位大儒不禁撫鬚長笑，
不幸言中，幾千年來的驗證，證明荀子「人性本惡」說乃真理。亞聖為防
人類發生浩劫，忍不住高喊「人性本善」。幾千年過去了，羅素通覽了全
人類的生存實踐後仍然以「善良的本性在世界上是最需要的。」作為註腳
。佛家講「無緣大慈」、「同體大悲」，鼓勵人努力行善，以改善世間的
生命環境，以「設身處地」、「將心比心」的同理心去救護生命、敬畏生
命。如此在生命的長河裡，多一點澄澈，少一點污穢。
「我所期待的，是春潮初動，冰河解凍的時分；而更傾心的，則是秋
風初起，霜天水影的景象。為什麼更傾心？因為只有那個時候，春天的激
情已經減緩，夏天的實用也已終結，大地霜降，河水驟冷，冷走了喧鬧的
附加，冷回了安詳的本體，涼涼的河水延綿千里，給收穫的泥土一番長長
的寧靜，給燥熱的人間一個久久的寒噤。」～余秋雨．霜冷長河
人生的成熟只有一季，到了季節尚未灌漿、抽穗，讓人心焦。人的生
命歷程：嬰幼兒的無邪，少年的苦澀懵懂，青年的挑戰奮鬥，中年的成熟
穩重，老年的圓熟、安詳。每個人生階段都有他該扮演的角色，如果荒腔
走板，不按牌理出牌，不過是一首走調的變奏曲，好比長河因著地形，順
著流勢，安份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必妄想巨濤翻天，驚世駭俗，否則
氾濫成災，亦遭天譴 。
人類其實也是宇宙間一群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宇宙是我們的曠野，我
們則是宇宙中的一粒塵子長河可從涓滴匯聚成河，奔流大海，人為什麼
不可以？在長途跋涉的過程中，人類為何不能背起善良大愛的行囊，步向
如詩的老年？
墮身於深秋的詩意裡，思緒徜徉於「霜冷長河」行文優美典雅的文字
中，心中升起淡淡的愁，愁人類無法彼此和好，永遠視自己為最大的敵人
，不斷陷入互相傷害的迷魂泥淖中。我不禁仰首凝望青天皓月，靈魂的出
口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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