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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人家訂的，現在的量差不多炒多少賣多少─實在的不怕會放隔天─不然你先吃看看，也只剩你看到的這麼些！」拆開了包裝，花生的薄膜揚了滿手，囫圇全塞入口，他忙著挑籃子內的生仁，眼神有種等待，卻充滿力量；這是乾酥的鹹香花生仁在齒縫間研磨成每一咀嚼的韻調，沒有鹹澀的人生苦味，倒是有海島的粗曠感，「葉老師，不管是金門貢糖，還是紅龜粿裡的花生餡，我都愛！但是，吃你的這一小包，會上癮！」他瞇著眼，操著不大耳熟的方音，讓我知道這是件簡單、上手、獨到優越的技藝。──他是葉先黨老師，2010年的12月31日夜晚我在馬公的巷衖內尋找滋味，葉老師可能也不大在意跨年這回事，我承認自己也忙於課業，在澎湖的年尾，記錄論文所需的材料，成就民國一百年的初始。

 

給三十歲生日的第一件禮物。

 

認識葉老師是在文化局的活動資料中，圖文呈現著他敎授「一口龜」的生動風趣，當初來澎湖原只想拜訪「錢龜藝師」韋慶陽先生，了解「龜」在澎湖祭典中的發展，利用閒暇逛菜市場的糕餅攤，與攤商聊些龜粿文化，作為論文撰寫的題材。計劃至澎湖的前幾天聯繫到葉老師，電話那頭是強聽我說「普通話」的回應，最後丟下了「一些資料在文化局有…如果不嫌麻煩，可以來聊聊…」這一聊變成了這迎接2011年的序曲；從雜貨店的經營道起澎湖黑糖糕、冬瓜膏、仙人掌產品的商業競爭，又談及唯一用冬瓜熬糖的老師傅隨著季節採收，細火烹煮成漿，一點都不馬虎地將在地風味延續至體內─一種健康訴求的淳樸─可惜「厚工」的事情越來越少，現在應該還有，只是難尋，「我們做餅做麵包久的人，一吃就知道糖分、水、材料的比例與種類，所以很少吃外面的，別人也很怕我們去吃！」葉老師自信地說著到高雄、回澎湖這趟「青春打拼」的人生經歷，笑著自己現在只能忙著「五香花生」這一味，至於其他就得「吩咐」了。如果說這是「海龜返鄉」的意念，葉老師是澎湖的一種情懷與堅持，看見澎湖糕餅的縱向史脈，宛如他說不盡的老故事──人總是戀鄉思舊的！

 

給土地，給身體，也給自己的口感記憶。

 

我把話題一直圍繞在「龜形祭物」的製作與特質上，葉老師總能夠將每項產品的實際說得清楚分明，「關鍵在拿捏，對了，照實做，不會出錯的！」帶著葉老師的話隻身在縣政府前的晚會，並不孤單；帶著這席話在凌晨四點的東岸迎接菓葉日出，這一年我得更努力，「照實」撰寫論文；「照實」是葉老師製作糕餅與花生的重要配方，斤兩足秤，材料透明，要的是怎麼將原有的風味帶入食品，用的是自然的時間烹炒熟製，沒有盲目的貪多嫌麻煩，少一分工就得花更多的代價，不是嗎？

 

五香味，離開澎湖後殘留的餘念，其實不是花生的酥香濃郁讓我深戀，而是簡單的、沒有掩飾的包裝、還有執著的工法讓我品讀澎湖在地的「心滋味」；如果我們所喝的飲料都需要起雲劑創造一種厚實的假象，人生有太多希望都因虛妄而早已破滅成不成體相的記憶，不是嗎？吃得老實，活得老實，只是一種該有的堅持。

 

給未來與生活擁有真實感，而不只是感官的滿足而已。

 

 

 





 ●本文參加澎湖縣文化局2011年11月舉辦之「我記憶中澎湖味」徵文活動，獲優選。此次來稿142份，錄取20。錄取公告如下：

我記憶中的澎湖味徵文錄取名單出爐了！

　　 澎湖縣政府文化局辦理「我記憶中的澎湖味」徵文活動，自100年6月1日至9月30日止，共收到142份稿件。文化局擇優錄取二十名，每名獎金1,200元。

　　 此次活動得獎名單如下：林芳瑜(隱居在台灣海峽上的散落珠串)、王國禧（我記憶中的澎湖味-蘆黍香)、蔡愛清(阿母的刺龜﹝河豚﹞麵線)、蔡文榮(滿宅生香田園味)、陳文和(炸棗)、陳志豪(我記憶中的澎湖味)、吳天霖(大師與炸棗)、王雅惠(我記憶中的澎湖味)、郭桂玲(盪在心海的澎湖味－夜釣小管)、鄭世宗(我記憶中的澎湖味)、林麗芬(人間有味是清歡)、馬淑敏(外公的番薯煎)、林宥汝(烙在心底的滋味)、古佳峻(飲實)、張茂雄(我記憶中的澎湖味─記憶中的感動)、沈之竑(我記憶中的澎湖味－澎湖的紅蘋果)、廖桂君(記憶的味道)、魏筱雯(采風記)、吳國政(澎湖灣的菜豆排骨湯─外婆的味道)、劉冠顯(永遠的珍珠)

　　 此次得獎作品的內容，或以感人的筆觸，詳述對這片土地的情感；或以人文關懷的角度，抒發對這片土地的珍惜之情；或以懷念的心情，回憶當地特色的美食…，一篇篇動人的故事，為這片土地共譜雋永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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