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2002年,中華民國91年。
話說三月的某一天,本人不小心瞄到報紙旅遊版提到長江三峽將於
今年底淹沒的消息,心中大驚。當下決定了今年出遊的目標──長江三峽。
呼朋引伴之後,連我在內共有四人要去。
再來就是找旅行社問價錢囉!看了幾家信譽不錯的旅行社,
報出來的價錢都有點恐怖,動輒三萬多,甚至有的還四萬多.....
我的媽呀!這錢都可以去歐洲一趟了。
我記得去年看到的三峽價錢才一萬多或二萬多,怎麼今年就漲成這樣?!
簡直是搶劫嘛!…眼角抽了幾下,牙筋一咬:不管了!遊長江三峽乃本人
平生宿願,今年再不去就沒機會了。窮,便給它窮吧。
然而原本約好一同出遊的朋友在聽到那價錢之後,有兩個馬上打退堂鼓。
不能怪她們,畢竟那價格實在讓人心裡狂噴血啊!
最後只剩死黨和我兩個要去。巧的是我跟她都是中文系出身的(不同校),
大概是受到昔日所學的遺毒影響,才會不怕破產威脅,抱持著同樣心態:
就算窮死也要去長江三峽一遊,方能無憾!
原計劃四月份去,但死黨的工作挪不出假期,再加上她小嬸坐月子
(要幫忙帶小孩),所以改成五月初再去。
跟旅行社敲定出發的日期之後,打電話告知死黨。
死黨一聽到要出去的日期是5月2日,直嚷著要我再跟旅行社問其他的
出團日期,問她原因,她只說會碰到生理期。拜託,又不用下水游泳,
有什麼好擔心的。聽她東囉唆、西囉唆了一堆...不管!我鐵了心,
不想換日期就是不想換啦!
最後,她勉為其難的同意跟5月2日這一團。呵呵!
然後我們開始哈拉一堆有的沒的。
突然,她大小姐冒出一句:「聽說搭大陸內地的航空之前都要先立好
遺囑,那我要先把遺囑立好放在家裡。」
初聽,還覺得沒什麼。哪知接下來,她連墜機、翻船、溺水、被搶...
那些曾發生過的新聞情節都冒出來。
此時,我有種直奔竹山去掐住某人脖子的衝動…雖然身體不能力行,
但想像已經在實踐了。
於是我邊想像著掐住某人脖子、邊聽著她繼續在我耳邊烏鴉嘴。
不過這種話聽多了心裡還是會毛。缺了興致,扯沒幾句就掛了電話。
掛上電話時,心裡既悶又氣,忍不住圈圈叉叉碎碎唸一番。
又有電話響起:同事阿妹騎機車被汽車擦撞,進醫院急診室。
我哩咧...剛才已有一朵小烏雲飄在我頭上,現在又來一朵更大的烏雲。
心裡開始氣惱:都是臭女人那烏鴉嘴,明知出去玩之前說這種話犯忌,
還說出口。一方面氣惱她,另一方面又擔心阿妹的情況。
其他同事得知之後,以晦氣、不吉利為由,紛紛勸我跟旅行社改日期。
掙扎了一下,決定打電話給旅行社更改日期,換成5月6日那一團。
怪得是,改完日期後不到二十分鐘,阿妹便打電話來:「醫生說沒事,
要回家休息了。」謝天謝地!頭上的烏雲一片片消失。
我打電話給死黨那豬頭,準備對她的烏鴉嘴好好砲轟一頓。
她得知情形之後,也嚇了一跳,直說自己「童言無忌」。
(我哩咧,都三十好幾了還敢用「童言無忌」?)
後來她才解釋:當她聽到出團日期時,本來因感冒而鈍鈍的大腦突然
清明起來,而且立即有股沉重感籠罩著,所以才會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那股沉重感一直延續,直到我告訴她改日期之時,便奇蹟似地消失了。
嘿嘿嘿!還真神咧!那誰要賠償我剛剛的精神損失?
幾天之後,旅行社突然跟我聯絡,告知我報名的5月6日那一團被一家
公司給包走了,問我能否再改回5月2日那一團,或者改去別的地方。
當初就是因為死黨對5月2日的感覺不好才改成5月6日這一團,
現在若再改回5月2日這一團…而且假都請好了…心中冒出那種宿命中
在劫難逃的不祥感覺......不妙喔!
改去別的地方?想都別想。
請旅行社幫忙找其他長江三峽的團。
運氣還算不錯,找到一個也是5月6日要去長江三峽的團,
但多了黃山的行程,日期也多出一天,錢當然也多了好幾千...心疼...
但還是決定參加這一團。
原本多請一天假打算用來睡大覺恢復元氣的,這下沒得睡了。
5月13日半夜回來,14日馬上得上工。
接下來,團費、保險...一堆ㄚ哩ㄚ雜的都弄得差不多之時,
死黨一向準時的生理期卻遲遲未來。她開始擔心某種可能發生的狀況。
我找了一堆理由來解釋她的生理期延後,但心裡還是有點憂慮。
5月4日晚上,她打電話來,苦惱萬分地告知:她確定懷孕了。
乍聽,一股火氣直衝腦門,很想開罵:「豬頭!明知道要出遠門去玩,
竟然不知道要避孕!」但見她如此苦惱,罵到嘴邊的話只能吞回去
(這樣很容易得內傷的)。
呵呵呵!除了連聲苦笑,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
這下該如何是好呢?
死黨好不容易才懷了孕,她若去,那我和她一路上都得擔負著某種
程度的心理壓力;她若不去,已繳的四萬多塊團費會泡湯。
而我呢,老媽先前已放過話:不准自己一個人去。但到了這節骨眼,
我決定非去不可。那豬頭若不去,那我只好瞞著老媽,獨自上路。
和死黨商量了半天,她的意思是想賭一賭運氣,並要我幫忙瞞住她老公,
否則給她老公知道,那就哪裡都別想去了。
我心裡極為矛盾,既希望她能去,但又害怕有個萬一,自己承擔不起
那種罪惡感,所以不敢多說什麼,只把老姊最初流產以及後來懷孕初期
碰到的狀況說給她聽,讓她心裡有個底譜。
順便暗自想像她老公知道實情後,拿菜刀追殺我的情形。
她聽完靜默了一會兒,我明白她的顧慮及擔憂又增加了。
我掛下電話,讓她繼續考慮,我則開始設想一下獨自上路的因應之道。
稍晚,我們繼續電話商量。死黨覺得她目前狀況都還不錯,決定去!
還大發豪語:雖然她的寶寶無緣親眼目睹長江三峽,但至少在媽媽
肚子裡之時,已經遊過一趟長江三峽了!
我老姐的評語是:死黨真的想玩想瘋了,這種險也敢冒!
不過我能理解啦!那傢伙若能平安歸來,可得要犧牲好幾年都別想出國
去玩囉!所以她寧願冒這個險。
5月6日星期一早上,與死黨相約在統聯客運。
到了客運站,我一看到她的行李頓時傻掉。
哇!她以為是要出去一個月嗎?這麼大的行李箱!
虧她還是個孕婦咧,拉著這龐然大物行走不怕流產?不嫌累嗎?
臭女人賊賊笑著....算了!我認了!我永遠是被豬吃掉的那隻紙老虎。
她的巨無霸,我拉;我的小綿羊行李箱,她拉。
搭統聯客運至機場二期航廈,這是我頭一次在二期航廈搭飛機。
二期航廈果如傳說:比一期航廈大...大很多。ㄟ...長榮櫃檯在哪裡?
我們倆像兩隻笨蛋蒼蠅似地在一樓亂竄。
(因為面子問題,我們倆沒人願意先開口問人。)
直到我拖著她那只巨無霸行李箱拖到手快斷掉。
算了!我認了!我去問!
嘿嘿!她又露出了賊笑!
搭電梯上樓,一出電梯門,便看到長榮櫃檯了!
櫃檯前挺熱鬧的,上前一瞧,原來是在拍戲,「吐司男之吻」的續集。
現場看到李威、李康宜和兩個叫不出名字的演員。
看了一會兒便覺無趣,找位子坐下等候其他團員的到來。
這時是十一點二十幾分吧!
我們一直等到十二點三十幾分才找到我們的旅行團。
在這段等待的時間內,因為無聊,所以四處晃晃,順便找我們的旅行團。
晃到禁止攜帶上飛機的物品的公佈欄之前,看完之後又四處晃。
沒找到我們的旅行團,又晃回到座位上。
隨口問死黨:「你的隨身包包沒帶什麼違禁品吧?」
「違禁品是指什麼?」她問得天真,卻不知我差點要腦充血!
「就是刀子、瓦斯、汽油、酒精製品之類的東西啦!」
我慣有的激動兼無力感又出現了。
「有!」
「啥?」我愣住了!
「我包包裡有美工刀和防狼噴霧劑,那個應該是瓦斯製品吧。」
「你帶那個做什麼?劫機啊!@#*@....」
找不到旅行團已經讓我有些緊張,又聽到她的回答,我開始歇斯底里!
「大陸治安不好咩!」
「治安不好,我咧你拿美工刀有用嗎?萬一人家拿的是槍咧?
你美工刀快得過子彈嗎?」
「不管啦!就算是拿槍的,我也要劃他幾刀才甘願。」
「喔!敗給你咧!趕快把這些東西收到大行李去啦!不然等一下隨身
行李過X光過不去,搞不好還會被警察抓咧!」
哇咧!還敢嘟著嘴。要不是看在她是孕婦的份上,我早敲她的頭了!
終於找到我們的旅行團,之前擔心被放鴿子的疑慮煙消雲散。
我看了旅行團的成員一眼,轉身對死黨說:「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這團裡面的女人大概就只有我沒有生小孩的經驗,所以你如果有啥問題,
應該能求助她們。」
嘿嘿!我可是這團最年輕的人呢!
把大行李交給領隊辦託運,出了關,已經一點多了。
趕緊找地方解決午餐,點了一碗很貴(150大洋)但不難吃的肉骨茶麵,
與死黨對分著吃掉。
上了飛機,又吃了一餐難吃的飛機餐。
飛了一個多小時到澳門。澳門機場不大,但她的跑道左右邊都是海,
蠻特別的。
在澳門機場等轉機枯候了兩個多小時。
我們搭乘的中國東方航空誤點了十幾分鐘。
讓我訝異的是飛機都已經延誤起飛時間了,空中小姐竟然還跑下飛機到
免稅商店shopping。呿!真的是見識到了。
老實說,一想到要搭中國大陸內地航班心中便怕怕的,
因為之前聽多了他們的流言流語。
初看到我們要搭乘的班機,只覺得它的外觀很髒。
還好機內座椅沒機殼那麼髒。
身後是一大群大陸客,鬧哄哄的一片,很吵。
空服員還蠻親切的,沒有傳說中的晚娘臉孔。飛機上又吃了一餐。
到安徽屯溪(黃山)機場已經晚上八點多,一下飛機,寒風細雨,冷死了。
坐上接駁車進到機場入境小廳。
機場給人的感覺很像豐原客運東勢站或南投客運竹山站。
出了海關,當地導遊帶我們又去吃了一頓晚餐,當天總計吃了五餐。
吃完之後,導遊帶我們到對面的雜貨店去買礦泉水,因為隔天一大早便
要上黃山,沒時間讓我們去買水,而黃山上的礦泉水又賣得超貴的。
買完之後,上車。
直奔今晚下榻的黃山國際飯店,結束了第一天的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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