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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9-02 01:40:39| 人氣72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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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
5月9日，宜昌上船，沿長江水路逆行而上，用四天的時間至霧都重慶。

一路上，放眼望去處處景點，奇山怪石各有典故；
前人風流遺跡依稀，今人雜踏腳步如舊...

在我的春秋大夢中，遊三峽該是輕舟一葉、知交三倆、好酒幾壺，
在一帶青綠湍流間輕搖而下，觀奇山、看險水、品清風、賞明月，
閒適談笑間，過萬重山……
呃...眼前黃濁如黃河的江水奔流東去，江面上，垃圾時時可見；
上游處飄來一不明物體，接近一看，腫脹發爛的豬隻屍體。
也罷！春秋大夢該醒了。

幾天下來，從黃山看到長江，眼睛貪婪地捕獵著眼前所能看見的一切。
或許因為這樣，面對美景，我從最初的感動驚嘆到後來的麻木不仁、
不為所動；心境也由澎湃激昂歸于平靜冷淡。

已近黃昏，與好友偕立於船尾，各自默然，江風吹得舒服。
望著滾滾東流的黃濁大江，興不起「逝者如斯」的生命感嘆，
一切原當如此，不是嗎？！

船繼續逆行上溯，重慶已近。
兩岸景色由北派險壯雄奇的寫實山峰幻化成南派飄逸靈秀的潑墨山水。

我躺在狹窄船艙的小床上，小床隨著船身輕晃，宛如搖籃。
起身，拉開半葉窗簾，面窗斜倚。

時值晚春，又是黃昏。

窗外，深淺濃淡的墨色渲染出一片天空。
細綿雨絲隨風勢變換著落下的角度。
山脈，隱身在飄渺水氣之後，似近似遠。
岸上，兩三頭牛隻悠閒晃蕩；再遠處，幾戶人家隨意座落。
與前兩天的名山勝水相較，這真是再平凡不過的景色。
輕輕閉目，心裡頭有些什麼隱隱浮現......。

轉頭看向艙內，隔床的友人睡得正熟，呼吸聲有點兒大。
輕輕一笑，心想：若把你從夢中挖起來觀看眼前景色，
你會斥責？埋怨？或陪我同賞眼前景呢？
……也罷！由你睡去吧。

目光又回到窗外。
岸上，一釣者烏衣箬笠，持竿靜坐；
江上，數葉小舟隨波飄流，撒網入江……
癡癡望著眼前一切，腦中留白了片刻、心境漸漸趨於寂寥與祥和。
「我」自然而然地融入這平淡無奇的景色之中，化成了一體。

不自覺地想起東坡詩句：「此心安處是吾鄉。」
眼下，就是這種感覺吧！
心中安然之處，即是吾鄉，亦是我精神所嚮往之桃花源。
那片桃花源：不需要落英繽紛、不需要天朗氣清；
在那兒，沒有避世秦人；而我，也非無意闖入的武陵人。
彷彿，一切本當這樣；其他，毋須贅言。

一夜好眠之後便是5月13日，該回家的日期。

船停靠在重慶碼頭。天微陰，飄著毛雨。
長江水不再是污濁黃流，在離開之前能見到江水原色，真好。

再聽一次江上船隻氣笛聲、再聽一次碼頭小販喧鬧聲，
然後，就要離開這條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文采的大江。

心緒不復昨日平靜。
想到這四天行來，所有曾停駐在眼前的景色，將消跡於水底之下...
呵！空間的存在即使再偉大，也抵擋不住時間的侵襲與人事的紛擾。
雖說認清這個事實，然而觀照著眼前這一切，仍不免悵然。

也許不該想那麼多。畢竟我只是無數過客裡的其中之ㄧ。
我該回到台灣、回到工作上、回到我的生活中，
繼續做我的春秋大夢。



我要檢舉
台長： 閒閒老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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