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毛澤東和大兒子岸英(24歲)在延安,岸英剛剛從蘇聯回國。
2月3日 但以理書05章
★ 急迫地建設國家
毛澤東在建國以後參加韓戰,付出沈重的代價,爭取蘇聯的軍事技術,希望把中國建設成軍事大國。失去理想的接班人,動作更急迫了,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為國家奠定基礎。
這個社會革命者「槍桿子出政權」,風雲起,山河動,得到民心,造成輝煌而得之不易的勝利。但是他被勝利沖昏頭,在執政以後沒有轉型成社會建設者,反倒保持激進而急躁的行為傾向。對經濟和制度建設喜歡搞運動,缺乏耐心,把治下的人民拖進貧困和痛苦。亞里斯多德早就說過,用暴力搶到的政權容易衰敗。
在五0年代中期,國家的整體狀況趨向穩定。美國在朝鮮半島、法國在越南的勢力不再構成威脅,資本家的財產全都被徵收了,國民黨在大陸殘餘的右派勢力幾乎完全消失。當代的中國人,頭一次擁有這樣穩定和強大的政府。
毛澤東在1958年倡言,主要工業產品的產量要在十五年以內「超英趕美」。既然他放話了,全國掀起「大躍進」運動,希望用「全民大煉鋼鐵」和「人民公社化(大鍋飯制度)」,在那一年把鋼產量加倍。
煉鋼需要鐵礦、焦炭這些燃料,所有人停止耕作,全都上山去採礦伐林,荔枝樹之類的農作物大都砍掉當燃料,糧食產量大減。一座座青山都砍成光禿禿的,天災越演越烈。文物也要為煉鋼服務,大批的文物被拆除,拿磚塊去建爐;家裡的鐵器也都丟進爐火,鍊成無數的鐵疙瘩。
★ 大躍進,造成大災難
黨中央發現了這些錯誤,在1958年底召開的「廬山會議」努力地糾正。但是由於急著批判彭德懷等人,糾正的動作又停頓下來。「大躍進」延燒到1961年底,造成人類史上最嚴重的經濟災難和飢荒。國民經濟倒退十年,還趕不上建國時的水準。
兩千多萬個農民餓死了,相當於八年抗日戰爭的傷亡總數。倖存的人身體浮腫,臉色青青黃黃的。環境裡一片沈寂,雞不鳴,狗不叫,樹皮和樹汁都剝光了。種子不夠,長不出多少穀物。農民栽種早熟的青稞來緩解飢荒。還沒長好,就被飢腸轆轆的孩子搓下來,整粒煮了吃掉。
達不到當局要求的高指標,只好虛報產量;最誇張的是河北徐水縣,號稱一年收穫糧食12億斤。浮誇蔚為風潮,一直延續到現在。
★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彭是中共高層裡最剛勇的人,素來是有話直說,豈能坐視這個滔天大禍殘害百姓!他在「廬山會議」寫信給毛澤東,一方面批評「大躍進」的範圍、程度和性質,一方面批評毛澤東的責任、能力和作風。
毛澤東在軍旅生涯當中,犧牲了幾個孩子。八年前把岸英交給彭德懷,這個粗枝大葉的將軍不怕死,沒有保護岸英;毛澤東和至親的人暌違,嚐到撕裂的痛苦。現在提出對人又對事的諫言,毛澤東氣得摧心裂膽。
這幾十年,我不計犧牲地為國家奮鬥,從來沒有後悔或抱怨過。我沒計較你的錯誤,現在你竟然不效忠,反倒指著我的鼻子說話,還帶動這麼多人幫腔!那好,「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讓你們也嚐嚐撕裂的痛苦。
毛澤東公開了這封信,它頓時形成會議的焦點,同情和反對的黨員都強烈地表態。這時候,毛澤東展開反擊,用翻舊帳和人身攻擊的手段,把彭德懷批評得一無是處。他強調,彭德懷自從參加革命,在關鍵時刻大都犯錯,跟他維持「三七開」的關係,三分合作,七分不合作。
毛澤東召開中央全會,把這批品質最純、骨頭最硬的人當作叛臣,定位為「反黨集團」、「右傾機會主義份子」。第二年彭德懷被收押,過了十二年屈辱的生活,經常被拷打,並且牽連了將近兩千個人。臨死,彭德懷仍然自己是清白的,不搞陰謀詭計。
★ 政治鬥爭,你死我活
在執政的二十七年當中,毛澤東首先拼經濟,造成「大躍進」。後來被否定了,在1962年把施政重點從「經濟建設」(大躍進)調整成「階級鬥爭」(政治運動)。越鬥越狠,最後掀起「文化大革命」,逼親人和朋友互相殘害,害死幾百萬人,迫害了大約一億人。在中國,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撕裂了,信任和安全感蕩然無存。
在調整施政重點的初期,首先倡言「黨內階級鬥爭」,提出「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理論。黨內的分歧屬於「你短我長」之爭,應該用博奕的方式照規矩進行。階級鬥爭則是「你死我活」之爭,可以不擇手段地取勝。毛澤東用「繼續革命」的理論,把黨內不同的意見定位成「階級敵人」,置他們於絕境。
「繼續革命」的理論是似是而非的,它主張一些真實的東西,例如社會主義國家可能走上資本主義的道路。但是其中有更多不真實的成分,例如認為中國社會原本是資本主義,毛執政時期是「轉型到社會主義」的過渡期,應該跟資本主義作殊死戰,防止它復辟。
實際上,資本主義從來沒有在中國發展到像樣的規模,這一點是毛虛構的。而共產主義是他折騰或想像出來的,拼湊了歐洲人對社會主義的理想,以及中國傳統的大同思想。
★ 紅衛兵打倒劉少奇
1966年,「老紅衛兵」在清華大學誕生,提出「造反有理」,整肅老師跟文化人,給文化大革命點火,不少畢業生也參加了。老紅衛兵在清華校園裡進行整肅和派系鬥爭,造成「清大血案」,大約四百個人受傷,五十個人被殺,許多老師被迫害。
毛發表《5.16通知》,用個人迷信(樹立毛的絕對權威)號召「老紅衛兵」掀起第一波的紅衛兵運動。「老紅衛兵」的成員是紅五類子弟,範圍僅限於少數的大中學校,由高幹和軍幹子女當頭目。他們還算有人性,不願意攻擊親人和省市政委。
第二年,毛澤東發表《十六條》,掀起第二波的紅衛兵運動,鼓勵平民子弟「大串連」,組成「造反派」紅衛兵,擊敗「保守派」(「老紅衛兵」),並且摧殘全國各地的地方政權與百姓。
毛藉助「中央文革集團」(造反派)和「林彪集團」(親信)來推動這些激烈的群眾運動,美其名要砸碎這個宇宙(舊世界),才能建立一個紅通通的新宇宙(新世界),真正的目的在打倒「劉少奇集團」。
文革的任務完成了,正打算在1967年叫停,「三老四帥」(譚震林和陳毅這些元老)卻聯袂指責「中央文革小組」亂黨、亂政、亂軍。毛澤東震怒,發起批判運動來整肅「周恩來集團」在內的元老。
★ 元老嗆聲,文革新秀肆虐
「中央文革集團」鬥垮元老以後,氣焰高漲而且走火入魔了。文革燃燒起來,戴紅袖章的紅衛兵四處打砸搶,「破四舊」,「打倒走資派」。整肅的大網無限延伸,籠罩了大大小小的幹部和「地、富、反、壞、右」份子,也就是所有人,國家全面失控。
沒有身歷其境的人,想像不出來那種恐怖。紅衛兵由老師率領,把「地、富、反、壞、右」掛上招牌,拉到空地或舞台上批鬥,肆意侮辱一頓。此起彼伏的口號聲像鬼哭神號,牽扯每一根神經,被鬥的和旁觀的都心膽俱裂。有人彎腰站在高凳子上,站久了支持不住,摔到地下,遭到一頓毒打。
另一個婦女大約四十多歲模樣,才嫁給地主兒子兩年,大陸就赤化了,趕緊改嫁給貧農,還是不能逃脫這場災難。會議結束以後,「地主婆」的體力用光了,暈倒在牆邊,紅衛兵罵她裝死,在她臉上塗糞。有個小男孩哭喊起來,趴在媽媽身上直搖晃。
這種種的折磨比死還可怕,不知道厄運哪天就會臨到自己。有些人承受不住,自殺了。倖存的人穿起灰灰黑黑的衣服,戴著毛主席像章;有人甚至把它別在胸前的肌肉上,表示忠心。
★ 軍隊和工人當家
由文革中期開始,毛動用「林彪集團」的中央野戰軍來打壓造反集團(文革新秀), 派「軍宣隊」和「工宣隊」進駐學校,把大學生遣送到基層,中學生下放到農村。造反派組織的主體變成工人,中央野戰軍和地方部隊也介入不同的造反組織,互相較勁。
「林彪集團」急劇地擴張,政治局委員的人數超過「中央文革集團」,而且握著槍桿子,比「中央文革集團」更有實權。政委席次略遜於「周恩來集團」,但是由於左派的形象鮮明,聲勢凌駕「周恩來集團」。
林彪被確定為毛主席的接班人,還希望能進一步實際號令全軍,並且藉由憲法獲得國家主席的權力。毛的權力禁忌被觸犯了,開始強力反彈,打壓林彪的拍檔陳伯達,批判他手下的幾員大將,後來話鋒直指林彪本人。林彪有軍人的個性,在情急之下決定背水一戰,企圖謀殺毛澤東,當然立刻就失敗了。
★ 老幹部vs.文革新秀
林彪留下的爛攤子,由周恩來領銜的「老幹部集團」收拾。接下來,毛澤東又借重「中央文革集團」批判周恩來。矛頭剛剛瞄準周恩來,他就病逝了,全國民心動盪,只好請鄧小平接掌「老幹部集團」來安定局勢。局勢大體平靜了,又發動「中央文革集團」來打擊鄧小平。
拉一派打一派,文革沒完沒了,大家發現「毛公不亡,則文革不息」。在這十年當中,毛澤東粉碎了所有的牽制者,再也沒有敵對或親近的人。他說的沒錯,「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
1976年9月9日零時剛過,醫生宣布毛澤東還有救,他就面露喜色地離開人世。不久,失去後台的四人幫被制服,文革宣告結束。「造反派」紅衛兵都被判罪,大部分的「老紅衛兵」卻躲過官司;他們早就站穩腳步,把文革時期的言行從官方記錄上塗掉了。
「造反派」是被誤導的中學生,「老紅衛兵」則是高級知識份子,自覺地掀起文革,在溫柔敦厚的民族性裡塞進謊言和暴力。壞事做盡了,卻用冠冕堂皇的謊言來掩飾,也愚弄追隨的人。
「老紅衛兵」剛剛接收國家的領導權,SARS這些瘟疫就開始橫行,引發「新文革」。它是政經、社會和思想革命,會更新這個古老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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