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馬龍效應和魔像效應被編入了我們世界的網絡中。每天,我們讓彼此更聰明或更愚蠢,更強或更弱、更快或更慢。我們沒辦法不透過凝視、肢體語言和聲音洩漏期望。我對你的期待,決定了我對你的態度,而我對你所做的行止,又影響了你的期待以及你對我的所作所為IVF費用。
如果你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這已經來到了人間百態的核心癥結。幼犬人就像一種天線,一直在體會他人。別人的手指被門夾到,你會猛地一顫。走鋼索的人在細繩上平衡身體時,你會感覺自己的肚子在翻攪。有人打呵欠時,你幾乎不可能不跟著打。我們天生就會鏡映他人脫毛優惠。
大部分時候,這種鏡映運作良好。它會促進連結和良好氣氛,就像所有人一起在舞池跟著曲子跳那樣。人們就是基於這個理由,而以正面看待我們鏡映他人的自然本能,但這種本能也是雙面刃。我們也會鏡映負面情緒,好比說仇恨、嫉妒和貪婪。而當我們接受他人的壞想法──把這些想法想成是我們周圍每個人抱持的想法—的時候,結果可能會慘烈無比。
就以經濟泡沫為例。1936年,英國經濟學家約翰.梅納德.凱因斯(John Maynard Keynes)做出結論,認為金融世界和選美比賽有著驚人的相似性。想像一下一百名參賽者在你面前,但你得要挑選的不是你自己最喜歡的,而是要指出哪一位是「其他人」會偏好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傾向是要去猜別人會怎麼想。同樣地,如果每個人都覺得別人會覺得某股要上漲,那麼該股就會上漲。這可以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但到頭來泡泡會破掉。舉例來說,1637年1月鬱金香熱潮橫掃荷蘭時就發生過這種事,單一個鬱金香球莖瞬間就以超過熟練工匠年薪的十倍價格賣出,但在幾天內就變得一文不值。
這種泡沫並不只限於金融圈,這種事無處不在。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的心理學家丹.艾瑞利(Dan Ariely)曾經在大學課堂上做過一次傑出的示範。為了解釋他的行為經濟學領域,他跟班上同學講了些聽起來學術到了極點的定義。然而學生不知道的是,他用的這些辭彙都是電腦產出的,用一連串隨機辭彙和句子胡亂拼湊,來產生關於「辯證神祕理論」和「新解構理性主義」之類的鬼扯兒童桌椅。
艾瑞利的學生──世界頂尖大學的學生們──全神貫注地聆聽這堆言語大雜燴。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沒有人笑出聲。沒有人舉手。沒有人透露出一點他們聽不懂的跡象。
「而這就讓我們來到了這個大哉問……」艾瑞利終於做出結論。「為什麼都沒人問我到底是在講啥麼鬼?」
在心理學圈內,該教室的情況稱作「多數無知」(pluralistic ignorance)──對了,不是喔,這個詞不是機器生出來的。艾瑞利的學生個別都沒辦法跟上他的講述,但因為看到其他同學都全神貫注在聽,他們便假定是自己有問題。(那些參加過主題為「網路社群之擾亂性共創」之類討論會的讀者,一定很熟悉這個現象。)
儘管在上述情況中對人無害,但研究證實,多數無知的效應也可以非常慘烈──甚至達到致命程度。就想想暴飲。個別去調查每個大學生的話,大部分人會說喝到掛不是他們最喜歡的消遣。但因為他們假設「其他」學生熱愛喝酒,他們就會嘗試跟著喝,喝到最後每個人都在水溝吐。
研究者已經蒐集了一大堆資料,證明這種負向螺旋也可以成為更深沉的社會邪惡的一個因子,好比說種族歧視、集體性侵、榮譽殺人、支持恐怖分子和獨裁政體,甚至種族滅絕儘管罪犯們各自的心中都譴責這些行徑,但他們擔心自己是特例,因此決定隨波逐流。畢竟,如果說有哪件
事一直令幼犬人覺得為難、辦不到,那就是對抗團體。我們寧願選擇一磅的極度悲慘,勝過幾盎司的羞恥感或者社會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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