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此文獻給我的好友
Sandra & Catherine~
曾經有個大學同窗,在一趟前往美國的自助旅行之後,和同行的多年老友決裂,旅行結束、友情也畫下句點,她氣急敗壞又傷感地和我敘述旅途中所有發生的不快,我靜靜地聆聽,聽完後問了她一句:「難道妳以前都沒發現嗎?」她愣了愣回答:「雖說是多年老友,但從沒廿四小時在一起生活過,旅行期間每天朝夕相處,才發現到她人格特質的其它面向。」旅行,特別是凡事自己打點的自助旅行,就如同一帖友情試劑;旅途中的互動關係,可以因為彼此的扶持、包容體諒和共度困境的革命情感讓朋友之間的友誼更加歷久彌堅,也可能讓朋友之間因為口角齟齬、生活習慣彼此不適的磨擦讓友情產生裂痕。
朋友,每個人特質不同,喜好不同,不見得每個朋友都適合成為旅途中的好伴侶,在準備結伴旅行前必須仔細斟酌清楚。考量的因素包括:自己和朋友在面對陌生環境時的心理調適、處理突發狀況的能力、面對朝夕相處的心理空間壓迫感等。找尋和自己個性適合、對旅行看法相類似的同行伴侶一起旅行,是打算結伴旅行的旅人很重要的課題。若是找錯伴,不僅可能友情不保,旅行也會大打折扣,最後可能帶著疲憊受傷的心靈回家。
在我的海外旅行紀錄中,除了獨自一人的旅行外,我曾和兩個朋友結伴同遊的經驗。我想自己很幸福,和朋友結伴的旅行,旅程中的相處彼此更加了解,朋友的包容體諒化解彼此意見的歧異,也因為共同面對旅行中的逆境,相互扶持而讓彼此的心靈更加貼近。我果真是個有福之人,因為旅行,我更因了解而珍惜身邊的好朋友Sandra和Catherine。
Catherine是我從小至今交情最久的朋友,友情即將邁入第二十個年頭。我的第一次海外自助旅行和她結伴同行,我們一起去紐西蘭南島。因為是我第一次自助旅行,沒經驗的情況下格外戒慎,事先做許多準備,也在出發前先預訂當地的火車、巴士等,由於當時台灣的網路發展方興未艾,我是寫一封封的航空郵件往返於台灣和紐西蘭間,預訂所有旅程中的交通和住宿。然而雖事先預訂,到了當地仍是狀況百出,初抵基督城的youth hostel就面臨突發狀況,發現我們兩個女生被分配在一間男女混住的團體房,其它床位全是男生,當天客滿,只此床位供我們住宿。但我們兩人一起面對、共同作決定,想辦法解決困境。接著第二天一早又發生接駁巴士漏接事件,麻煩一樁接著一樁,當時自己的心情實在很沮喪,還好Catherine一路相互扶持,而逆境也在許多當地朋友的協助下順利化解,總在山窮水盡時又峰迴路轉。
唯一在旅程中的關係緊張發生在皇后鎮,坐長途巴士抵達皇后鎮已近傍晚,我的粗心沒發現Catherine的疲倦和飢餓,而她委婉的表達沒讓我敏感地意識到。因為我當時把焦點放在找尋銀行兌換現鈔和急於處理行程中其它瑣事上,忽略了她的情緒,兩個人在當時處理事情的優先順序上排列不同,終於引爆Catherine的情緒火藥。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嘟嚷了她心中的抱怨,突然就哭了起來,我意識到問題嚴重,小心探詢她不滿的理由,發現原因是她肚子餓而我沒理會,知道理由後,我不禁哈哈大笑,誠心地向她道歉並拉著她去附近的速食店,她也破涕為笑,心滿意足吃下晚餐。這件事情已經成為我們彼此共同記憶中的趣談,並沒有因此而造成誤解或心結,因為我可以體諒她當時因疲憊而產生的身心壓力,而她也可以體諒我當時因安排後續的行程而疏忽她的表達、照顧她的情緒。
Catherine和我的結伴旅行,僅此一回(因為她結婚去了,後來她的遊伴是老公),我們閒聊時她說對這樣完全靠自己打點的旅行,會有強烈的不安全感。她發現自己的個性適合套裝行程的半自助旅行,有部份自由的活動空間,但不需要自己全程打點費心。這趟紐西蘭南島之旅,是她至今最具冒險色彩的一次旅行。對我而言,紐西蘭之旅是我紀錄中最初級、最安全、最穩當的一次自助旅行。
我們依然是陳年老友,我的每趟旅行歸來,絕對不忘帶著所有的旅行心情和故事和她分享。她神遊在我每一次的旅行中,至於身歷其境的部份就交給我去體驗了!
Sandra,目前已和我結伴三次同行,我們一起走過尼泊爾、土耳其和秘魯(她旅行半個月回台,而我繼續留在秘魯)。她是個喜愛嚐試新事物、勇於冒險犯難又潛心於精神層面提昇的朋友,她常以幽默看待文化差異及旅程中的不順遂,自娛娛人。和Sandra一起旅行的過程中,兩人之間場面緊張不曾發生過,但倒一同面對過某些突發狀況。
在土耳其的Cappadocia旅行時,我們在Goreme租機車,打算到處逛逛比較方便,但租車款式相當老舊,是日本早已淘汰的陳年車款,騎不到半小時,平敞的柏油路面在無預警的狀況下突地轉為小碎石路面,煞車不及,我們連人帶車一起摔倒,我的右臂感覺一陣疼痛,一看竟已破皮,手肘處血肉一片模糊,傷口和著沙石。Sandra的腿被機車壓著,我把車扶起來,兩個人稍做檢視,了解一下各自的受傷情況,勇敢的Sandra提議繼續上路,往原本計劃的目的地,但這一跌把我心跌得有點慌亂,加上手臂傷口有些疼痛,後照鏡又摔壞,我建議回租車店,回報車況,同時也報案。最後我們仍選擇先回Goreme,車子送回後並把傷口稍作處理。
手臂裹著紗布的我和跛腿而行的Sandra,兩個勇敢又樂觀的傷兵,稍事休息後又嘻嘻哈哈地出發,搭乘當地公共小巴士dolmus,繼續之前被打斷的行程,雖然發生車禍總是有點兒遺憾,但往好處想,我們慶幸只是皮肉傷,沒造成更大的傷害,因此車禍的意外並沒減低我們的遊興。Sandra凡事看得開,如此開朗的性格在面對逆境時,就像冬陽般的溫暖,和她同行永遠不怕路途險阻,因為,我知道就算面臨再險惡的環境,終究會海闊天空。
到秘魯的旅行,嚴重的高山症反應讓開朗的Sandra也失去了笑容。我們搭乘長途巴士從利瑪一路坐到的的喀喀湖,超過二十四小時的車程我早已昏睡,深夜後車行進入安地斯山脈高海拔山區,Sandra沒叫醒昏睡中的我,一晚沒睡的她,直跑洗手間嘔吐。直到清晨呼吸有點困難的我醒來後才知道她身體不適,我除了擔心之外,也不知該如何幫助她,因為自己也是頭昏腦脹、呼吸困難、頭痛欲裂。原本車票是到Cusco,但一問還有七小時才抵達,我和Sandra商量,不如就在的的喀喀湖先下車,找個地方先休息,一晚沒睡的她臉色很蒼白,先休息一下補足精神,可能對她比較好。於是我們捨棄已付費的後段車票,先行在的的喀喀的Puno找地方休息。
安頓Sandra休息後,我找出書本仔細研讀高山症,發現嘔吐是高山症中較為嚴重的症狀,怕會有致命的危險。雖然自己也不舒服,但我症狀較為輕微,因此我扶著牆到街上去買coca tea(安地斯山區居民自古以來治療高山症的良方),向旅館要了熱開水沖泡coca tea,定時叫醒Sandra灌她喝水,因為書上說高山症需隨時補充足夠的水分。在Sandra被高山症所苦的夜裡,我誠心地為她禱告,希望上天保佑她一切平安。旅行中的兩人相依為命,而朋友又有難需要自己照顧,在那當下已無暇顧及其它,旅程已不重要,只期盼她能平安無事。經過高山症的考驗,我更珍惜彼此之間的情誼。因為,我們曾經一起共度難關、相互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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