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今日早報》
“80後”戰勝對手的武器,無非來自三個方面,其一,文化消費市場和大量粉絲的後盾;其二,對方的文學“炒做劣迹”,其三,犀利堅硬的穢語。其中第三者,既被嚴重關注,又缺乏必要的闡述。
中國的流氓話語體系,是色語、酷語和穢語的三位一體。但迄今爲止,我們對揮語的探討,還只是一個粗陋的開端。但韓白時間是出色的研究範本,它驗證了穢語在中國文化轉型中的重大意義。
穢語是所有髒詞的總和。在話語暴力的登記上,沒有任何一種語詞能夠和髒詞媲美。魯迅所指的“國罵”(“他媽的”),早已更新換代,邊的更加短促尖銳。在北京“工體”的比賽現場,數萬人高喊“傻X”,已是驚天動地之舉;而如今,上千萬人在互聯網上一起說“靠”和操“X”,更是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
穢語並非中國人的獨家發明。早在上世紀60年代,詩人“艾倫·金斯伯格”就以一首《在美國》狠操了美國的屁股。這是西方前衛詩人的嚎叫,它以“跨掉的一代”名義,擊碎了保守的中產階級秩序。此後跟進的是黑人說唱(RAP),它把歐美文化拖入動蕩不安的“發渴(FUCK)時代”。
穢語是草根方言,也是粗鄙美學,但它過去一直被組合在優雅的文體裏,成爲傳統文學的細小點綴。博客時代的廣場效應,一舉修改了穢語的命運,令其散發出令人驚異的光輝。在大面積的穢語爆炸中,我們聽見了話語潑皮們的豪邁笑聲。
但是,文學以外的穢語,除了弑父和挑釁,還擁有一些更爲複雜的功能:1、幫助言說者確立文化挑釁和道德反叛的姿態;2、增加言說者的暴力指數,擊打對方的羞恥神經,令其徹底崩潰;3、最簡潔的意識形態表態,以粗鄙的方式劃清自己跟其他優雅群體的身份界限。4、穢語療法還能成爲精神壓抑者的痰盂,抑或成爲話語大麻,用以獲取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快感。
韓白之爭迅速擴大爲一場風格粗鄙的戰爭,並引發互聯網民衆的穢語狂歡。白燁的退場加強了這種印象,即穢語是戰無不勝的,它是後集權時代的最高兵器。它所引發的穢語崇拜,勢必與戲仿和反諷一道,演化爲經久不息的文化浪潮。
儘管穢語是文化顛覆的革命性工具,它仍然面臨著三個無法超越的難題:第一,穢語運用的法學底線究竟是什麽地方,也就是在文化爭論中穢語很容易對他人構成違法性傷害;第二,要是它被“無名氏”毫無節制地利用,就會成爲滋養互聯網罵客和文化犬儒的超級搖籃;第三,穢遇可以是文化爆破的炸彈,卻終究不是文化建構的水泥。就其本性而言,穢語就是穢語,它永遠都無法成爲支撐新話語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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