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鬧鐘盡責吶喊主人起床。
杜仁謙毫不留情賞一巴掌,讓鬧鐘閉嘴。睡眼惺松、鬍漬發芽,乃是早起的寫照,此時卻覺得少了什麼。如廁、刷牙、刮鬍子、洗臉、穿衣、拿鞋、鎖門、搭捷運,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杜仁謙仍像個「行屍走肉」,缺乏了什麼,讓他無法從過去醒來,心總是微微嘆息。那樣像死亡,卻不是死亡,因為肉體仍持續在運行,但心似乎就停在那裡。
下班來到畫廊,荷姐斜躺在貴妃椅等他開口。
「你真是夠了,要憂鬱還要多少?」
「沒有啊!」
「看你神不守舍,是哪個漂亮的姑娘家勾走你的魂?」話中的諷剌倒是點出他無法擺脫的過去,荷姐其實覺得那樣也好,因為從頭到尾沒有喜歡過他的前妻。「若是寂寞,我是可以介紹一些把妹的好地方,要不然就直接介紹漂亮美眉。」
「我暫時是不會談感情了。」他說得很絕對。
最好是這樣。這句荷姐沒有說出口,反正會成了一種「反話的詛咒」,尤其用『堅定』的口氣說。
「反正,我寧可你哭一次,也不要你千百次都用微笑跟我說你很好。」
「我努力中。」
「安瑟的個展總算結束了,我打算把畫廊重新裝潢,你要不要出個idea?」
「你一句話,小弟就照辦不誤。」
「我也不知道,安瑟怎麼一走,大家士氣低落,想換一下心情,總覺得有種罪惡感。」沒有救她的罪惡感?
「別那麼說,之前三番兩次安瑟自殺,你也不就勸說成功好幾次?」
「是啊,如果早幾年遇見老公,我也有跟安瑟一樣大的女兒。」是有的,只是尚未出世就無聲無息地消失,艾荷感到雙重罪惡。
「伯母已經釋懷,畢竟她一直覺得自從阿平死了之後,安瑟留在她身邊,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折磨,那樣的意外很難讓安瑟當作什麼也沒發生。別再想太多!」
「聽說你認識明伊?」
「不算認識,只是在捷運打過面照。」杜仁謙想起來也覺得好笑。
「捷運?」
「那天她就一直看著我,我也不知道哪裏帥到讓人目不轉睛,真是不好意思!」
「哈!我想是明伊恍神放空,而不是你的帥讓人注意!」
「有那麼嚴重?恍神?放空?」
「她是有一點,最好笑是有次她搭公車,旁邊坐了一個男生,她要下車還『起身』讓他過,我們直呼是豔遇,追問那個紳士帥不帥?」
「豔遇?哪門子的豔遇!」
「閉嘴!你知道那小孩怎麼說?」
「應該長得…不怎樣!」
「大錯特錯!」艾荷開始笑。「而是『我一直注意他手上的燒餅油條』,沒看他長什麼樣。」
杜仁謙難以至信的歪著脖子,看艾荷笑到在椅子上滾。
「太絕了!」
「她真得是……。」艾荷笑到眼淚都飆出來。「不過,她這樣下去,只怕她找不到男朋友。」
「人家私事你也要管!」
「不是管,而是關心!她就像覆了一層保鮮膜,你看得到,你卻觸不到真實的她。有些事,她總是馬馬虎虎帶過。甚至像是在飄,誰也抓不住。」
「跟安瑟一樣嗎?」他想起那天在公車站拾起的信中內容一樣。原來如此。
「總是有些心結,旁人無法解開。」
「現在她呢?」
「回老家一趟吧?紀念會結束後,她跟我講想辭職,我以為安瑟的死對她打擊頗大,想讓她放假一禮拜再說!有點擔心她。」
「放心好了,她會很堅強!」是的,她是個堅強的女孩!他在心中十分肯定地認為自以為是的認為。
「還有那幅『戲水』我要了。」
「送到研究室?」
「到租處吧。」
「教職順利吧?」
「嗯!」
「瞧你不像回答的回答!要送之前會打給你。」
「謝啦」。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