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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大芥菜-[網摘]。


照片-家庭式醃酸菜-[網摘]。


照片-酸菜-[網摘]。


照片-覆(福)菜-[網摘]。


照片-梅干菜-[網摘]。

 

　　　　　　　　　　　

　　　　　　　　　　『大芥菜的故事』

 

　　從小我就喜歡吃芥菜，無論煮湯清炒或勾芡我都不會拒絕。我喜歡它那清馨稍點帶苦的菜味兒，更喜歡它與雞鴨鵝的油湯，長時間一起熬煮出來的長年菜。特別是發酵過的長年菜，微酸帶點香味，入口即化瞬間回甘味覺，令人百吃不厭。我常將大芥菜比喻成客家人，韌性硬頸永遠不向環境低頭。不管土地肥沃或澆薄，它都能夠生長得欣欣向榮，客家人不也正是如此嗎？

 

遙想當年，客家先民跨海較遲，所有肥沃耕地已有地主，他們只好向不毛之地，靠山靠海一鋤一鏟的開闢成為良田。故爾今日台灣之繁榮富庶，凡我客族皆該佔有一席之地。每年秋冬之際，正是收成季節，田裡的芥菜迎風飄搖，棵棵葉茂嫩綠，柄枝厚實多肉，正是成熟得恰到好處。此時收割將它醃製成酸菜，或做成覆菜或酶乾菜，搭肉或素炒味美馨香，每每提到就讓人口水滿嘴。

 

莫說酸菜炒辣椒，或是覆菜瘦肉湯，鹹菜鴨，酶乾菜扣肉，僅就這些簡單的料理，足可讓你垂涎三尺還長。通常大芥菜十月抽芯，肥厚的葉片迎風搖曳翠綠搶眼。曾有芥菜達人說過，此時之芥菜恰似懷春少女，搶眼招睞欲語還休。但也有人將它比喻為成熟少婦，圓熟豐潤，熱情奔放，一發不可收拾！不論是哪種譬喻，我都覺得十分貼切，因為我常與它接觸，所以貼切與否自是一目瞭然。

 

　　家父母與我都是大芥菜的忠實粉絲，每年秋割完畢，都會盡速將空地犁翻曬透，然後才打壠挖窩扦栽芥菜。田土剛翻過來濕黏不宜栽種，必須將土曬乾敲碎才可挖小坑種植它。每年栽種芥菜之時，恰好接近年關，能夠早一天栽種，便可早一天吃到新鮮的芥菜。我與弟妹們按捺不住等待時間，經常會偷偷的跑去田裡，觀看新翻田土的乾燥狀況。大人心有定數，他們悠哉等候土乾，我們卻急得要命。

 

　　這年夏末，葛樂禮颱風帶著豪雨侵台。風裙正面襲捲過台灣寶島，災情慘重空前。風災肆虐狂掃過後，全台一片狼藉，農作物之損失不計其數。加上洪流四溢沖壞農作，造成全省稻米歉收而缺糧甚久。江子翠是低漥之地，災情之嚴重倍於其他地區。我家一片待收之熟稻子，受水浸泡紛紛爆芽，一季的收成非常重要，眼見著它們正在泡湯，怎不心急如焚呢！

 

　　我家水田四分許，坐落於比低漥更低漥之處。水災退去剛好收割之禾倒趴伏滿田，如不趕快收割，幾天的放晴之後，倖存的稻穀全部將會爆牙無用。我們全家人下田收割，中餐無進無休，拼命的搶割不歇。記憶中當天雨勢不小，排水溝功能失效。我們家雖然水退最慢，但卻是最早收割完成。三天後光復節放假，父親立刻向黃家借牛犁田。一天功夫翻完全部農地，讓風吹日曬數天。

 

下個星期日，趁著天氣氤氳濕氣，我們將數壠菜畦栽下芥菜。或許老天幫忙？一路下去都是晴天，迨至冬初，我們家的田裡已經一片翠綠矣。我們家的大芥菜，今年生長得特別好，家父母卻為要鮮賣還是醃酸菜各持己見。正當他們要翻臉之際，突然有位芥菜商人出現在我家門前，他ㄔ亍於門外甚久。本想要來問菜價與出賣與否？但見男女主人在爭吵不好意思現身。

 

稍歇，二人火氣以平和許多，我才走出門外問明來意，然後邀那菜商進屋小坐。他再次說明來意，並將願意收購的價格提示出來。我覺價錢不錯，故爾慫恿父母，趕快將菜賣出以免夜長夢多。父母見我積極，他們也就互讓半步將芥菜生鮮賣了。老天真是幫忙，就在我們銀貨兩訖的一週之後，大芥菜豐收而菜價狂瀉。而我們這筆收入，填補風災之損失綽綽有餘。而那菜商也賺上一筆，此後他便成為我家固定之收購主客啦。

 

　　那天早上大豬出售，從屠宰場回收一些內臟豬油與大骨頭。母親叫我去乾田角落裏，將那些殘存的數棵大芥菜拔回家來。當晚餐桌上出現長年菜與豬肺炒芥菜，大夥吃得滿嘴油光胃囊飽飽。這年我家的稻穀歉收，但是大芥菜豐收。全家除了嚐到美味之外，過年也過得風光，就連壓歲錢也多了五十元。雖然它只是一筆小錢而已，但我們已相當滿足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