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草堂 :寫作是志業但不是職業，退休則是另個歷程的起點。北北人已退休十餘年，可是禿筆永遠不退休， 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剎那! 本台只有耕耘不問收穫......。

24,620愛的鼓勵 1,700訂閱站台

『懷念外婆的老家』

　　或許因為我對外婆家特別的思念，所以，在我的夢中時常出現，外婆家的那厝寒酸的茅草屋。外觀古舊老朽不堪，內裡除一座神桌之外，沒有豪華陳設，也沒又任何華麗裝飾。有嘛，只是白灰塗成的牆壁上，處處留有我們用鉛筆留下的痕跡。怎麼看都不順眼，不過居住其中之溫暖，卻是外間人無法體會得到的。

外婆老家屋前有方水池面積畝許，山泉流下匯聚於此，洗洗刷刷非常方便。池中蓄水清澈見底，泥鰍蝦子悠游池底清晰可見。每當我被母親臭罵或者挨打之時，我常一人獨坐池畔潑水洗臉，一陣沁涼穿透心扉，糗事頓時拋入雲霄。有時閒著無聊，我會將双腳伸入池中攪蕩，嚇嚇魚蝦也是樂事一樁。

　　屋後層層水土保持用的土駁坎，坎上栽植著許多枇杷樹。年代久遠樹身茁壯，綠意盎然入眼蒼翠。氣人的是它的枝椏分杈極高，果實累累秀色誘人，奈何人矮無法摘及，每每只有讓我望果興嘆。還有更可怕的是那枇杷樹上，一條大人拇指粗的青竹絲盤據著。當我走近牠就紅信猛吐，昂首怒目瞪視我的動靜。

　　那日我可倒楣透頂，挨了母親一頓好揍之後，習慣的跑到屋後的枇杷樹下散心。抬眼之間，牠老兄赫然出現在我眼前吐蛇警告。我輕息避開走往相反的方向，誰知另端又有一條飯匙青昂首對著我示威。登時我被嚇得臉色發綠愣立當場，等牠游走很久之後，我才敢吞下一口氣，拿出小手帕擦拭著額角上的冷汗，此時我的心臟猶砰砰急跳，它的劇烈跳動聲聲清晰可聞。

　　每年的春末夏初，枇杷結實累累滿樹，熟透的果實金黃引人垂涎。路過其旁順手偷摘一顆，剝去外皮之後送入口中，柔軟多汁甜分恰到好處。細緻綿綿的肉質爽口，吞後口齒流香回味無窮，吃了一顆還想再吃。

這天，我又跑到樹下正想故技重施。外婆自背後掩至我未發覺。老人家見我伸首向枇杷，故意嗯哼一聲開口說話。我著實被她的哼聲嚇著，當場已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不敢收回。外婆見我嚇到，没罵我也沒訓我掉頭就走人。可是自此之後，我再也不敢到屋後偷摘枇杷了。

外婆對這些枇杷愛護備至，輕易不准外人走近。即便是樹上的青竹絲和角落上的飯匙青，她都不忍心傷害牠們。有次常工叔拿起竹枝打蛇，結果被外婆狠狠訓了一頓，差點連晩飯也被禁吃。外婆人雖溫和，但做起是來有板有眼，所以家裡的大大小小，在她面前都不敢亂來。

季節已是秋末，枇杷樹葉都已枯萎變黃。外婆將它摘下曬乾妥善收存，來年夏天一到，老人家就將它拿出來與芭樂葉同煮，放些鹽巴入內裝桶奉茶行善。外婆家的奉茶桶，置放在附近的交通要道旁，讓來往口渴的路客解渴。據說這種茶水解渴之外，它還具有消暑潤喉的功效，感受風寒或感冒咳嗽者飲用頗具療效。

外婆長年行善，鄰居對她的善行非常敬佩。儘管家中無隔宿之糧，她的善行依舊不斷。曾有路客走至茶桶旁取茶喝，但因茶水已罄，愕然站立當場。恰好外婆路過見到，安慰路客並請他稍等。隨即匆匆跑回家中，將自家茶壺提去現場讓路客解渴。此事被村人傳誦著，老人家也諸多善舉，榮獲甄選為當年好人好事代表。她對這些榮譽不以為意，所以，頒獎之日她缺席沒去領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