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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鰉魚宴隨筆』

那年旅遊大陸剛開放，我以商人身分北去黑龍江考察投資環境。這次的考察因雙方認知上的差距，結果改為東北觀光旅遊。團員中有二位的台胞證過期，我陪著他們去辦延簽。或許是剛開放的衙門不熟業務，故爾手續緩慢磨人，直讓人懊惱而差點與辦事員發生摩擦。

　　說來還真巧，在辦公室前面與奈及利亞認識的勞倫斯不期而遇。我將情況相告，他陪我們再上一趟衙門。他一見主管便將情形覆述一次，並說我們在奈國很熟的朋友。說完將我的奈國使館簽發的台胞證給他看，主管略看一眼就乒乒乓乓的蓋章准簽。

　　我們離開衙門之時，我想回報他的幫忙要請他吃飯。誰知他反招車，邀請我們上他家小憩。盛情難怯，就在半推半就下上車。他家是漁戶，當日雪下得特深，但他父親仍然出去捕魚。運氣好讓他捕獲一條二十來斤重的小鰉魚，拖回家中見有來客，馬上便將這條凍僵的鰉魚拿來請客。

　　勞倫斯他爸拿個鐵盤子，還有一把鋒利的厚背刀。他老人家輕輕揮刀，手起刀落，魚頭已經砍了下來。接著他用那刀刮下魚肉片，從厚肉部分像刨木頭般一片片的刨入盤內。新鮮魚肉先呈粉紅，慢慢轉變成淡粉紅色。勞倫斯迫不及待的五爪齊下，一把抓起魚肉沾些辣醬直往嘴裏塞。

　　他抓一把給我，我也依樣畫葫蘆的沾醬送入口中。哇塞！那股滋味兒不知該如何形容？應該這樣說，那魚肉入口即化，汁液緣著舌根甜了起來。牙齒越嚼越甜，鮮汁溢散令人捨不得一口吞下去。

　　那顆鰉魚頭被剁成數塊，用大吊鍋和著大白菜蘿蔔與冬菇同煮。爲使味道更鮮，一大塊鹿肉也被放入一起熬煮。此外，他爸還炸了一大盤的魚條，五菜一湯擺滿一桌。五人圍坐一桌，在篝火照亮下吃將起來。屋外大雪紛飛，屋內熱氣騰騰，這頓鰉魚大餐吃得大夥兒舌根留香。

　　在餐桌上勞倫斯告訴我們說：「鰉魚」又稱「中華鱘」或「太平洋鱘」，據說是保護類魚種。牠的鱗片很像穿山甲的鱗片，生長在中國的長江黑龍江，西伯利亞的幾條河中也有。成魚最長有三、四公尺，重量可達二三百公斤。每年十至十一月下旬是產卵期，產卵時溯游而上，孵化的幼魚順流而下回到河口。

　　鰉魚之幼魚變為成魚，至少需五年時間之久。目前在大陸，已將他列為國寶級的魚類，獵捕雖無明令禁止，但限捕執行得相當徹底。成熟鰉魚的卵可以做魚子醬，皮可製革作成衣服或鞋子。牠的肉質鮮美，生吃熟時都鮮美無比。因為牠已有兩億年的魚史，故牠也是魚類的活化石之一。

　　這頓鰉魚宴盛情難忘，戀戀不捨的離桌之後，在閒聊之中勞爸爸說：鰉魚和赫哲族關係密切，他們將牠的用途發揮到極致。他說如果我們能多住一天，他會帶我們去赫哲人的村莊拜訪。我問他老人家：「赫哲人是不是叫魚皮韃子？」他說不太清楚，趕明兒問人家後再給我答案。可是五年已過沒有答案，就連勞倫斯至今也下落不明，好懷念他們父子倆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