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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照片-樹莓-[網摘]。




　　　　　　　　　　『路口老樹莓開花目睹記』


　　孩提時期，郊外野地裡生長的果樹上，所結的果實就是我們的零嘴。從初果至成熟期間，我們都會去摘它來試吃。習慣成自然，何種果實何時可吃，鄉下孩子各個暸若指掌。

　　而在諸多野果之中，有一種果樹叫「樹莓」，也有人稱它為「楊梅」者，最受孩子們喜歡。酸酸甜甜帶些回甘，滋味令人難忘。由於它的果實很像草苺或「莿菠」長在樹上，所以，我們才叫它「樹莓」或「楊梅」。

　　它的果實不大，種籽卻是不小，吃入口中，只有一層薄薄的果肉，酸酸甜甜，耐人尋味。但要認真將它咀嚼，卻又像雞肋一般，「食之輕味，棄之可惜」啦。傳說這種果樹開花，專在夜闌人靜之時，隨開隨凋隨即結果，故爾很少人目睹過它的開花真相。

　　這是一個隆冬深夜，三更左右戶外的溫度很低，空氣冷得可以凍落人的鼻子。舅公拿著一手提式電燈，將我與表兄弟們自暖被窩裡挖起來。睡眼惺忪我還認不清方向，只覺得舅公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快點！再遲就看不到樹莓開花了。」嘿！這句話蠻管用的。我們立刻加緊動作，披上外衣，穿上木屐就往外衝。

　　甫剛接觸到門外空氣，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渾身為之抖縮，喉嚨頓覺乾燥疼痛起來。趕緊悶住口鼻，硬將那口冷空氣嚥下肚裏。這時感覺一束冷意，經過咽喉食道直達胃囊。舅公人高馬大，在手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巨大無比，我們三個小蘿蔔頭就顯得更小啦。

　　一行四人，在舅公帶領下，一路高高低低的直往上坪走去。因為穿著木屐走在地上，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出老遠。四人來至上坪的路口，那棵老樹莓在燈光下顯得老態龍鍾。樹上驚鳥噗噗爭飛，倉皇的留下小鳥，在窩裏啾啾啁啁叫個不停。

　　突然舅公用手指壓嘴，示意大家噤聲不要講話。他高高舉起手燈，來回的掃照樹梢枝椏。不一會，他又揚手向樹上比一比，我們順著方向望過去。但見樹梢枝椏表面，凸出了許多小點，顏色由綠慢慢轉變褐色。接著像被人在表面劃過一刀，雪白花片倏然掙破表皮，綻放出朵朵白色花蕊。

　　剎那如似受到感染，一樹顆顆綻爆，爭先恐後的掙脫束縛紛紛出頭。側耳靜聽，還可聽到「嗶哩嗶哩」的裂苞聲音。如非親眼目睹，實在無法相信眼前所見之奇景。容不得多慮，那嗶哩聲蔓延處處，白花越開越多，不旋踵整樹舖白飄微馨香。瞬息之間，一樹染白滿枝儘素。

　　舅公今晚帶我們來看樹莓開花，用意是要證明他常說的：「樹莓開花即開即凋即結果」的說法。前月他說這話，我和表哥笑他，這會兒親眼目睹不敢不信。果然不久之後，白花盡斂落瓣紛飛，凸點頃刻變成了果實。

　　樹莓果實初結為綠色，一週之後漸漸轉濃。轉紅已有甜味，變紫甜度更高，越紫變黑甜得讓人吃不停口。鄉人將它淹泡糖或鹽作成蜜餞，胃口不開或遇菜荒時用他拌飯下肚。新文明注入鄉村後，家家媳婦都知道它可做果醬夾麵包。然因它的果肉不多，可能這就是它的最大缺點。

　　每年五、六月份，樹莓紅灩灩的果實掛滿一樹。它的採收期只有短短一個月，讓它變成紫黑賣相就差。由於採果人工耗費，所以農家不去收拾它們。有嘛，只是間作幾顆，夠讓媳婦醃些自家食用就夠了。

　　我們三兄弟在樹下看傻了眼，舅公屢屢催我們回家都沒聽到。此時，遠雞報曉，喔喔啼聲清晰入耳，這才讓我們警覺天已大亮。回頭一看舅公已經先走，三人趕緊快步追前去會合。這次的夜遊讓我們眼界大開，可是換來一場感冒，足足耗費兩個星期才恢復健康。回到學校之後，這次的見識，便成為我們向同學吹牛的本錢啦！ 【2008-8-7修稿】

照片-樹莓青果-[網摘]。

照片-樹莓半熟-[網摘]。

照片-樹莓熟果-[網摘]。

照片-樹莓熟透-[網摘]。

照片-樹莓蜜餞-[網摘]。

照片-果醬-[網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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