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的三大主流科技,早在上世紀結束前就被敏感而前衛的科學家所預見,分別是:生物(基因)科技、奈米科技、資訊(含AI)科技,三項科技也可相互結合,創造出新事物,帶領科技新方向。對於出生在二十世紀的人,眼看著超現實事物就活生生的出現在日常現實,包括腦波控制物體、無人機、自駕車、3D列印、智慧手機……等等都是。更遠的日子,連智慧手機也顯得多餘,變成腦袋和腦袋之間的通訊,在人的頭部安裝晶片,打電話只需想著某人,晶片產生自動連結,不必開口就能交換訊息。
我們如今可以在網路影片看到栩栩如生的美女機器人,已發明問世了。她長得眉目清秀,皮膚細膩光滑,看起來典雅端莊,和人對答如流,表情生動逼真,有夠吸睛,應該有人會不自禁的喜歡上她,一如古代的希臘神話中賽普勒斯島的國王,他是彫刻家,竟然迷戀自己彫刻出來的純潔美女。於是,我們看見二十一世紀的今天,神話和科學、科幻都糾結一起了。
再過一些年,機器人走進家庭裡。我們現今憂心老人的長照問題,會是由機器人幫助解決,照顧小孩的保姆機器人也會出現。最初買得起機器人的家庭,或許會像上世紀買得起轎車、電話、冰箱、電視的人一樣令人羨慕;然後,機器人逐漸普及成為家用品。智慧機器人出現以後,遲早會有人與它結為伴侶或結婚;富於前瞻性的科幻作家早已寫出類似〈我和我的機器人離婚了〉這樣的小說。
比爾‧蓋茲之前曾說過:「到了2013年,工業國家的家家戶戶,都會有機器人。」雖然他預測的時間點落空,應該也是指日可待了。之後的驚人發展,我們且聽聽谷歌工程技術總監、著名的未來學家雷· 庫茲威爾(Ray Kurzweil)的預言:2045年人工智慧將超越人類能力,這個交會點稱為「技術奇點」,屆時數以百萬計的奈米機器人打入人體血管,在血液中巡行,隨時執行監控和診療,清除病菌與毒素,修復損壞部分,人可能永生不死。
如果奈米科技無法奏效,更遠的未來還有一項法寶。人工智慧的先進學者漢斯‧摩拉維克(Hans Moravec)的終極夢想是:將人的心智上傳到電腦,拋棄即將死亡的身體,活在電腦的虛擬空間裡;或是轉移到機器人,或是拷瞄心智灌入另一副身體。諸多理論為人類帶來不死的夢想,不少科幻小說和電影早已演繹了類似的故事情節。電影《阿凡達》是最有名的例子;更早很多年,1976我的〈銀河迷航記〉也提到了。儘管有這麼多樂觀的想法等待實現,霍金生前曾經警告,AI人工智慧的全方位發展有可能是人類文明的終結,由於最大化的使用智慧性的自主武器,可能帶來文明的毀滅。
如果你還不死心,想要有更多無限未來的想法超越死亡,物理學家法蘭克‧蒂普勒(Frank Tipler)的論著主張,在遙遠的未來我們可以向太空不斷發射奈米機器人,讓它不斷複製再複製,以至充塞整個宇宙,使宇宙成為一部超級大電腦,屆時所有過去死去的人的資訊都將被捕捉到,重新復活,這也暗合了基督教的死後活的概念。
科幻小說,我簡稱是一種「合理化超現實」的文學, 對應了加拿大科幻學者達可‧蘇恩文(DaKo Suvin)的「認知的陌生化」; 也可以說「如果的藝術」。你的故事越受邏輯支持,盡管寫的是超現實的世界,就越有說服力,它與一般傳統的寫實文學判然有別,卻與兒童文學中的童話想像有其交集,這就構成了科幻的童話特質。
甚囂塵上的傳聞,科幻小說已逝去了黃金時代,不管是文學性的科幻,或是科幻性的文學,面對影像科幻的霸權,優秀科幻小說只能在精英文學中藏身,設法凸顯其與眾不同,等待被發掘或拍成電影;要不然就是被一大堆夾雜者玄幻、武俠、怪誕的科幻文學所淹沒。正如《科幻小說史》亞當‧羅勃茨(Adam Roberts) 說:「科幻文學本身受到影視科幻的影響,小說不再是科幻的首要形態,隨著視覺科幻在科幻中占據統治地位,科幻小說逐漸被邊緣化,科幻小說如今成為一種有活力但是小眾的文化現象。」
邱傑這部小說集,提供了不同面向的有趣AI故事組合。十篇極短篇尤其精采,風趣又生動,節奏也輕快,自然生態的場景讓人想起邱傑常見的恬淡散文和水墨山水畫作,有著田野山林風味,時而夾著詼諧,流露出童話一般的可愛調子,很有清新感、喜悅感。這可是邱傑的強項,如果寫成百篇以上,讓人目不暇給,更是一種形式和內容的創新;他可以試著再往這方向開發能量。我以前說「科幻小說是成人的童話」,是以成人的觀點看科幻,邱傑則是把童話一般的背景故事融入科幻,也讓成人共品味。
小中篇〈我的男朋友〉講的是人與AI的戀愛。
〈緊急任務〉的微型機器人小如蜜蜂,快如子彈,可以萬里之外執行狙殺任務;講到具有自我學習能力的機器人失控,不得不將之摧毀,警愓了科技失控的後果,隐喻了「科學怪人情結」,這是很多科幻作品的共同主題。
〈決戰摩羯星〉談到水下機器人和AI戰士在水底的戰爭,也反映了海洋裡塑膠垃圾的危害。
〈集忠營〉探索了智慧機器人與其控制者(真人)之間的矛盾反思,甚至渴望成為一個有生老病死的人,最後通過了長者機器人的審判成為一個人;與艾西莫夫的〈變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邱傑與我曾是同報社同事,在兒童文學界也有同門之誼。他是厲害出色的記者,我則是淡默的編輯。我讀過他寫的新聞原稿,思路文采皆佳,就是與眾不同。他能文能文武,動靜皆自得,顯現在新聞採訪及文學寫作的不同層面,又是繪畫、攝影、陶藝….的巨匠,他是文學獎的常勝軍,文藝的十項全能者。邱傑的科幻為自己點燃了更多的才華亮光,也照耀了未來的AI面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