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傑 筆記心情 ２０２１來了！走過２０２０這個人類的災難之年，期待的是新的一年人人平安，經歷了不平安方知平安真好，祝君　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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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然會在台灣的軍教片或電視劇中看到一些大兵「洗戰鬥澡」的劇情，我離開軍中生涯已四十年，不知道現在軍營中還有沒有戰鬥澡這個名詞？即使還有，也無從臆測今天的戰鬥澡是怎麼個洗法。四十年前，這澡洗來，可還真是點滴在心頭啊！

　戰鬥澡，顧名思義，要洗得充滿了有戰亂、戰火、戰地的味道才道地，非得親身體驗不可，電視電影搭搭布景是演不出來的。

　四十年前我服義務役，抽到了「陸一特」，也就是陸軍特種兵，一般而言陸軍只要服兩年義務役即可退伍，但陸一特因為是專業軍種，要學的本領比較多，養成之後匆匆離營是一種人才的浪費，也有銜接傳承的問題，軍方有此需求和考量，基本上對個人而言卻並不公平，這也衍生了幾十年後的今天還在喧喧鬧鬧的後遺症。

　我抽中的是裝甲騎兵，下部隊之前在不同的訓練單位學習專業職能達八個月後才分發到部隊，當時台灣有兩個裝申騎兵團，一在北一在南，我分發在北台灣的部隊，我們的裝甲騎兵團雖有調防，卻只在中壢仁美和楊梅高山頂兩個營區調來調去，沒有走遠。

　高山頂營區位於高岡之上，東北風強烈刺骨，但營區設備極其簡陋，住的營舍是一種彎成拱狀的鐵皮屋營房，裡頭左右釘兩長排雙層床，中間一條走道。即使是單位主管的寢室或做為公共空間的文康室、辦公室，也是在同樣規格的營舍中稍做不同隔間。這種鐵皮營房冬天冷嗖嗖，夏天有如大烤箱，住居經驗真是讓人畢生難忘。

　熱是熱，冷是冷，營房至少還有個屋頂頂著，不會炎陽直曬，也不虞風吹雨淋，真正「精彩」的則是浴室，也就是洗戰鬥澡的地方。

　以浴室來稱呼這個洗澡的地方其實並不適合，浴室二字至少帶個室字，沒有四面牆和屋頂的空間卻以室來稱呼是太提高了身價也太過溢美。當年我們在高山頂，洗澡的地方是中央築一個水泥大水槽用以蓄水，水槽週邊打了水泥地以免濕滑泥濘越洗越髒，再週邊，則砌以四道牆，牆的高度約比成人的肚臍眼高些，寬度大約各只三四公尺，牆與牆間至少有三公尺以上的大大間隙當做出入口，換句話說，無論誰在牆內的水槽邊洗澡，從任何一個方向走過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一覽無餘，毫無隱私之可言。

　營中都是大兵，當年也沒有女兵，因此隱私並不成為問題，只是就這麼一大槽水讓你用臉盆扚出來沖沖洗洗，沒有任何加溫設備，一年四季洗澡洗的都是常溫下的冷水，夏天還好，冬天高山頂上氣溫有時只有五六度七八度，感覺上那露天槽中之水比氣溫還更冷上幾度，冷水加冷風，有時還飄著冷雨之下，洗起來不「吱吱叫」也難。

　我們伙伴們通常都是拎了臉盆、衣物、漱洗器具、肥皂來到水槽，快速褪盡衣物，快速一陣洗洗沖沖，快速穿上乾淨衣物，為了減少身體暴露在冷風中的時間，整個流程每每在三分鐘之內搞定，這便成了戰鬥澡名稱之由來。雖然時間快如閃電，但一條條猛男個個被凍得渾身發青、鼻水直流，或是冷水沖下當場隱約冒出一陣白煙，可說是天天上演的浴室場景。仁美營區的營舍條件略為好些，但也好不到那裡。

　據說在訓練中心有些班長會用戰鬥澡來訓練那些剛剛入伍沒多久的「死老百姓」，這又是戰鬥澡的另一種銓釋。班長吹哨子把新兵帶到浴室，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訓練新兵抓緊時間完成整個洗澡的動作，有時動作慢的身上才抹了肥皂、頭上剛倒了洗髮乳就得直接穿上衣服、鞋子去集合場集合，一兩次下來，死老百姓瞬間個個都蛻變成分秒必爭的效率尖兵，果真磨煉有理！

 

（刊登於2012/10/17北美世界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