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臉花＠邱傑筆記心情｜PChome Online 個人新聞台

2008-03-15 23:13:38| 人氣1,178| 回應3 | 上一篇 | 下一篇

貓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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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來紅龜家的花園，都會把車停在路邊那一堆「堆肥」旁。

　盛在塑膠袋裡，一包一包的花卉，賣了一段時間還沒賣出去之後，失去了賣相，便將之淘汰，用獨輪車推過來，傾倒在這兒，當堆肥。

　雖然失去了賣相，可是還是有生命呀。

　不但還活著，而且還有旺旺的生命力。只是既然要當堆肥了，一日照三餐澆水的工作當然免了，於是，日久脫水，終於奄奄一息，而至死亡，化為真正的肥料。

　大大一堆，堆得有如小山般高，重重疊疊，壓在底下的是時間久了的，已分辦不出是塑膠袋裡的培養土還是植株，統統化為肥沃的壤土，堆在上層的則是新來剛被淘汰的，還有綠葉，紅或黃的花，還在努力的求生。

　低下身子，看這綠葉，看這紅花黃花，仿佛聽見了他們的聲音：我不是堆肥，我是花，我有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做三色堇，我的名字叫做金露華，我的名字叫做金蓮花，薰衣草，福壽菊，我的名字叫這，叫那……

　每一種花都漂亮極了，名字也都美極。金露華，就是金露花，開紫色小花，結金色露珠般的果，神奇的金色露珠掛滿枝頭，為他取名的人也真是傳神又詩意。金蓮花，像小號的蓮的葉，開出金黃、橙紅、艷紅色的花，嫩綠的葉，艷麗的花，漂亮得讓人眼眸不忍移離；三色堇更是有趣，花色多得數不清，一堆小丘上，這兒冒出一朵，那兒冒出一朵，但是就沒有一朵相同顏色的。

　鮮活的開在焦枯色的堆肥小山上，努力探出頭，這些花，真是要說話嗎？真要告訴我：我不是堆肥，我是花？

　然而，這裡是農場，不是家裡的院子。

　農場的土地要付地租，水啊電啊肥料人工都是成本，這裡頭沒有悠閒，也沒有詩意，這裡頭只有辛苦的汗水，終日的操勞，種花，賣錢，就像兒時國語課本裡的童詩，賣魚買米布，一家方可溫飽，漁民打魚，豈可因為魚兒被鏢槍射出血來就心酸難抑？

　我們來，處境和紅龜不一樣，心情上當然和紅龜不一樣。我們只圖個浮生半日閒，來看看花，來賞賞景。同樣生活，我們的壓力在另一個地方，職場戰況慘烈，電腦前何嚐不也是生活競爭的血腥戰場。就像今天，上午參加了一個公共藝術標案的說明會，現場最少到了一百組競爭對手，百中選一的存活競逐，那真是一場無聲的撕殺搏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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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如來了，把砂子從堆肥小山拉開，拉到花圃去，隨手一指：這一堆要淘汰了，還有那一堆，還有左邊這堆，右邊這堆……，妳載都載不完，幹嘛從堆肥這裡撿？

　這樣東指西指，如果真都要淘汰，那不說她要哭了，連我都要哭了，這裡頭，要彎多少次的腰，要動多少次的手，要澆多少天的水，才能育成這一盆，才能養大這一畦，心血、時間、體力、成本豈不盡付東流？但她都只是笑笑，笑得和花般美麗，臉上沒有一絲愁容或哀怨，賣花賣久了就可以和花一般美嗎？或是這樣的花的生與死的輪迴看太多太多，無遐胡思亂想了？

　砂子抬上一堆又一堆的花圃裡的花，卻還是忍不住在堆肥小山前蹲下來，從小山裡貪婪的搜尋。光是小山裡尋得的三色堇，帶到新屋，已活回來好幾十叢，大大豐富了我們新屋家的色彩。

　無論蹲在紅龜花園的堆肥小山前，或是坐在新屋農舍的大門邊，看到被砂子叫做貓臉的三色堇，我總是有太多太多的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