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難過
記得有一次和一些朋友晚餐，那是很難忘的經歷。
那一天我正好和Said陷入僵局，為了某天晚上我對他哀嚎工作的事情沒有
得到同仇敵愾的回應，我就任性地說了分手，而他居然就回答我[好]，沒有挽留。我內心不爽之情不言可喻，乞求一客美味的五分熟牛排可以稍稍慰撫我那鬱
悶的心。
說著說著，安慰大會開始。
[不要難過了，dear Frenca。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身為我十五年
死黨的JELLY不得不率先安慰起人。
[他不會真的就和我分手了吧？]我很沮喪。[我只是鬧一下脾氣，然後他
就很痛快地答應，不會吧？]
[怎麼不會？]現場的女人B(B是jelly的同事。)說，語氣激動了起來。
接下來是[比衰大會]。
[像B，當時他男朋友也對他很好哇，毎天都去圖書館接送她。]A是旁
觀者清。[結果有一天他遲到，她發了一頓小脾氣，隔天男朋友就失蹤了。]
[死了？]我問。想像的場景是男人含淚飛奔離去被大卡車撞死的畫
面—FROM劉德華的[追夢人]。
[分手啊。]
[這樣子分？]聽見了這話的此時，我對於和Said之間的戀情更加絕望。
[像我啊。]A說自己的。[我之前的那一個跟我說他無力進行男女之間的
交往，局果隔天我就發現他另結新歡。]
[我才慘ㄌㄟ…..。]我的死黨JELLY說：[他一直和我維持曖昧的關係，
不會主動關心我，我都自己跑去讓他踐踏，樂此不疲。]
[聯誼啊！]A繼續說：[我們幾乎毎一個星期都在努力聯誼，和那些回鍋
好幾次還是沒有人要的男人、花了一堆銀子、受了一堆氣，但是又能怎麼辦ㄋ？]
[記得留下帳單，以後向老公加倍索賠---還不都是為了他。]
[C也是很慘的，你知道嗎？….]於是[比慘大會]一直延燒到不在場的人
身上。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自我解嘲，突然間，我的點眼淚飆了出來。
其實大家的經歷都很心碎，可是說的時候居然都是談笑風生，令人心疼
也令人感動---感動於那股在感情上的韌性。
她們毎個人都有令人羨慕的工作、穩定的收入、平實的休閒活動，雖然
戀情都不順到了極點，可是沒有人因此而耽誤了自己的人生。
她們的苦是無法申訴的，能積壓成了笑話來看自己，那種悲哀的小丑。
[Frenca，如果還要他就去追回來吧，不然過三天之後，就沒得救了---這是我
們的統計結果，]B說：[男人就是這樣啦！讓他忍過那一兩天的痛之後，就開始
麻木不仁了。]
他不是很看重我嗎？不是捨不得我哭嗎？
[真的耶，]A也跟著幫腔。[我以前那個也是這樣，先躲起來不理我，幾天之
後再見，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我不要！太可怕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之後，我開始拼命打Said家的電話，一直到隔天中午、下午，都沒有人接電話。
他生氣了，我想，這一次他真的生氣了。
我又撘了計程車去找他。很顯然，家裡都沒有人。冷鋒颼颼，我就穿著一身norgan，踩著又高又硬的channel粉紅色娃娃鞋蹲坐在他家門口的水泥地板，從下午三點到傍晚六點，讓自己看起來非常悽涼。
時間過得像是沒有了感覺。怎麼又是這樣了？愛情太苦，我再也不要過這種日子了！一路等、總是在寒風刺骨裡等，等我親愛的前男友、等非常親愛我的現任男友，提心吊膽、戰戰兢兢、死去又活過來、活過來再死去，我不要了！
算了。
如果他能這樣離去。
商家的電台正在播放梁靜茹的新歌[第三者]，我慢慢地站起身來。走，走向他第一次帯我回家經過的小公園，我也要從這裡走回去我的家了。
然後我和他的眼光相對了，我全身僵直，直直地走向他又走離他，沒有回頭。
那是他嗎？
是的。
走道街道轉角，我蹲下來打電話給Finer，全身發抖。
[妳找到妳的男朋友了嗎？]
[找到了，怎麼辦？]
[跟他合好啊！]
[可是，]我發覺自己克制不住地尖叫：[他….和一個….一個女生走在一起。我不敢….好可怕….這是真的嗎？]
[啊？！]
[妳先去搞清楚….]
[我不敢、我不要了！]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有個強壯的手臂把我拉起來。
他對我說他沒有錯，因為我跟他說要分手，我已經算是[as girl friend](前女友)了。
鬧脾氣，才兩天？才兩天我就已經是歷史了？
他說他對我那麼好，我就隨隨便便就說要分手。
他說我只會抱怨，不懂得對他付出。
他說他既不想要結婚也不可能帶我回去見他的家人，因為在他們那個保守的家庭，自由戀愛是死罪。如果我堅持要這樣做，就是擺明要傷害他的家人，他會恨我。
我這才明白，他的所有是非和邏輯，都只是屬於他自己一個人的。
我絕望地哭泣著，靜靜地聽他的不滿、辯解、數落。我跟不上他的邏輯，不懂他的對錯，他逼著我表態，我只能說[sorry.]
最後他仍然帯我回家，告訴我他原諒我了。
他又[原諒我]了。
他還對我說：[sweety，妳應該要開心才對，因為我已經原諒妳了，不要寒著一張臉。]
我知道他原諒我了，但同時我也知道，他即將不再屬於我，而是屬於那個高高的女生。
不要問我為什麼，雖然我只看見那個女生一眼，雖然我連那個樣子都記不得。
可是有時候，結束是一種命運，一種無法抵擋的命運。這種命運，情人總是會預知。
兩個星期之後，因為一次他挑起來的戰火，他對我提出了分手，用的是全世界最殘忍的理由。
總之，我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女朋友。
我從e-mail收到了他的分手信，嘴唇發紫臉色發青，沒有流淚。
沒有回信沒有打電話沒有對任何人說。
清晨七點半，我收完了e-mail，喝完了一杯咖啡，準備上班。和辦公室裡的同事談笑風生。
在那之後的幾個月裡，我都沒有流眼淚。每天晚上回到家裡，打開e-mail，或者還期望他的反悔道歉，我不知道。
重複聽著孫燕姿的[我不難過]，每一天。
固定喝完兩罐700cc的台灣啤酒才能睡。
以前，我總是哭著對我的前任男朋友說[我對你已經心死了！]其實，那是錯誤的。
因為我到這一刻才真正體會到，心死了是什麼感覺。
心死了是沒有言語沒有眼淚沒有情緒，只有深達五萬公尺的海洋底層。
[從前從前….，有一隻毛毛蟲和蒲公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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