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關掉了鬧鈴,下意識地。我衍出貪睡的舌頭,緩慢舔著縈繞在腦海裡的夢,那逐漸褪去的色調,應只隸屬昨夜荒唐的思緒。有些模糊,有些不大確定。
首先恢復的是聽覺,每次都是這樣,或許是鬧鈴的緣故,總像個頭戴戰盔身披鐵甲的勇士一般,框啷啷地就闖進了我的夢裡,突兀地、殘酷地,強拉著往現實邁步。然後才是房裡的些微聲響,細微而小心翼翼地,就躺在我的枕頭邊,好像陪著睡了一夜,此刻還未醒來一樣。花了一些時候,我才發現那是電腦的風扇,正不耐煩地轉動。又忘了關電腦了。然後意識又回來了一些,我,還沒睜眼。
於是終於聽見,遠方的街道上透過層層屋瓦縫隙後,才輕敲到我窗子的引擎聲。現實的人們已經開始新的一天,積極而勤奮地努力著了,有時候會覺得,這樣現實的噪音其實比較像來自我未醒來的夢裡,那樣遙遠地保持著距離,那樣地說明著與我生活的迥異。
這才從被窩裡探出手,還未伸著懶腰,卻被被窩外頭的溫度嚇了一跳。是呀!外頭已經是冬天了呢!然後總算睜開雙眼,想在朦朧之間,確認一下寒冷的顏色,除了衣架上的夾克外,我卻找不著任何線索。也許正是這樣,冬天的來臨,並不像新聞播報裡的冷鋒過境,也不是手機簡訊裡多了的那幾封問候,而是在恍恍惚惚起床時,忽然驚覺的那一刻,冬天就到了。
最後才是白色與紅色的駕臨。那些為了營造十二月西洋氣息的櫥窗,莫名地被噴上了一片片白色的霧,試圖填充一點亞熱帶氣候裡見不著雪景的遺憾,不知道為什麼,竟也就像了。
耶誕節究竟是溫暖還是寒冷的呢?當看見喜洋洋的紅色禮品、裝扮,肆無忌憚地迅速佔據了街頭,閃過的念頭,卻是今年的耶誕節該跟誰過?又該怎麼過?能否有機會與人一同共享那溫暖的片刻?就是因為這樣,竟然就覺得冷了。在亞熱帶裡的西洋年節,原來是用這樣的方式應景,身不冷,心冷。
不過,這終究是對我而言吧!一個始終沒人陪的傢伙,只能在忽然被冷嚇醒的十二月早晨,想起耶誕節對我的意義,只是更進一步的確切認定了冬的冷。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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