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因為我崇拜已久的文學女巨人 Doris Lessing 終於站到了文壇的最頂峰。當 Horace Engdahl 教授在眾多記者前激動地讀出 Doris Lessing 的名字時﹐現場是雀躍的。沒有一位記者不為 Doris Lessing 的成就深感歡欣和驕傲。諾貝爾評獎人將 Lessing 稱之為[the epicist of the female experience, who with skepticism, fire and visionary power has subjected a divided civilization to scrutiny (一個以苛刻的眼光﹐懷疑的態度﹐火樣的熱情﹐和卓越的遠見把早已分裂的文明暴露在世人眼前的偉大女作家)]。我不禁揣想﹐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人生和厲煉才能賦予文字如此震撼世界的力量﹖而這位在波斯出生﹐非洲成長的英國女作家用她最坎坷的一生回答了我的這個問題。
這位年近九旬的老人在15歲的時候就離開了家。在人類近代史上最混亂的年代裡﹐從中東一路漂流到非洲﹐在當時的英國殖民地上扎了根。半個世紀以來﹐她的文字以女性的角度忠實地評說著人類文明的方方面面﹐從文學到歷史到戰爭再到政治﹐她用她的激情和憤怒讓人們了解了女人們對這個社會的真實看法。她鄙視世人給女性扣上的卑微角色﹐一生都在活躍在文學和政治的最前線。
Lessing,我想﹐是世界上最後一個知道自己得諾貝爾獎的人。她像往常一樣出門﹐到醫院看望生病的兒子﹐然後在拄著拐杖回家的時候﹐遇上了家門口守候已久的眾記者。Lessing 告訴記者們她有些驚訝﹐因為她早已經不記得有這樣的事了。但同時她也無半點驚喜﹐因為她已經在諾貝爾獎的候選名單上等了整整四十年了。以 Lessing 自己的話說﹐就是他們要麼在她見上帝之前把獎頒給她﹐要麼就別再她面前提起這事。
獲悉自己得獎後的Lessing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有些疲勞的面對記者。我想她是真的累了。在漂泊和奮鬥了一生以後﹐在頂著諾貝爾文學獎的光環時﹐她能說的僅僅是[我要回房去了﹐我會在想好要說什麼以後再出來。] 看著照片裡癱坐在台階上的 Lessing, 實在很難想像在這樣柔弱和蒼老的身軀裡究竟隱藏了一股什麼樣的力量﹐能夠在這過去的半個世紀裡無數次的震撼世人的心扉。她是勇敢而堅強的﹐她筆下的每一個人都是生命的勇士﹐引領戰爭中的人們看到了人性的高大。她也是尖銳和無情的﹐她用筆鋒把衰敗的文明一刀一刀在眾人眼前剖開。當然﹐她仍是有血有肉的﹐她終將蒼老﹐但她的智慧不衰。
我抬起頭﹐試圖去想像 Lessing 會對她門前的那些記者說些什麼。也許她什麼都不會說。她的一生﹐全都溶在發黃的書頁裡了。Doris Lessing, 我向你致敬﹗
圖片截自紐約時報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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