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那盆仙人掌已經枯萎。我的路似乎也走到了盡頭。
在教室的辦公桌上養了盆仙人掌,是央求老爸花五十元大洋買給我的,一方面是因為傳說仙人掌可以吸收輻射,我就把它放在我的教室OA辦公桌上,以防我變老變笨。
另一方面也是我對自己的人生態度的期許吧!我期許自己能像仙人掌一樣,即使在貧脊的沙漠地區,依然能常綠堅強。
然而,仙人掌枯了,找不出原因。生物老師說從它死亡的跡象看來是缺乏養分,而慢性死亡。對於一株耐旱的植物來說,我的仙人掌不像仙人掌。
我是這樣解讀的,我的仙人掌就代表我對教育這份熱誠,仙人掌枯了,我的心也死了。
對於教育,我一直在思索,何謂教育?教育是什麼?如何教育?
我又該教育著哪些人?哪些人又該被教育?
老師?老師是什麼?老師該做些什麼?如何當一個好老師?好老師的定義又是什麼?
剛畢業剛執教鞭的我還可以很肯定的說出這些答案,現在,我自己都很模糊了。
努力著不要漠視一切,努力著盡自己一切的力量希望能夠改變些什麼,能教育出一群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奮鬥的學生,對自己的行為能夠負責任的學生,一直秉持著只有學生放棄自己沒有老師放棄學生的原則,但是走到最後,我得到了什麼?NOTHING
我一直反覆不停的問自己,我期待他們給我什麼?不是回報亦不是感謝,而是他們本身的改變,為了自己的未來而改變。但是到最後學生沒改變,是我改變了。
我漸漸改變了對教育的看法,我漸漸的降低對他們的要求標準,我漸漸的失去對他們的期待,我漸漸的去接受所有看不過去的現象而把它合理化,我漸漸的漠視了一切,我漸漸的麻木不仁......
我漸漸同意老一輩人的看法,小小力量無法改變大大的社會,橫衝直撞只會讓自己遍體鱗傷,最後救不起的還是學生但卻把自己教育的生命給折壽了。
我得了一種病,是環境和社會交互作用後產生的病毒,中毒後所呈現的症狀是:輕者精神不濟、凡事提不起動力,嚴重一點會產生昏眩以及內分泌失調持續不停的長痘子,最後會眼瞎耳盲,此病無藥可醫。
我已度過了輕度期,現在介於中度之間,內心仍在與病魔抗爭著。偶而會留下難以使喚的眼淚,一但打開就像忘了關的水龍頭,傾瀉而出。我想眼淚流乾了,心也枯死了。
我的仙人掌死亡原因是因為每天都在我的無奈呼吸中,重了慢性的毒,一點一滴的枯萎老去。植物如此,人亦如此,大地的萬物均是如此。
(97/01/03)
(後記)
仙人掌早已從我的桌上移除,我放了它自由。
無奈的是,春逝冬近,我的病,卻無好轉之機...
也許它該活在那裡,即使沒有水,也能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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