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蘿包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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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出口也是有傳說的——
明明大家都沒嘗過，卻都說她料理很上手。

剛開始還沒注意，後來二年級有次學生會開會時提到這事，弄得她實在是哭笑不得。



莫名其妙的寄予希望與期待在一個根本不瞭解的其他人身上，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




明天就是情人節了。
商家早就在一個月前就展開宣傳攻勢。學校方面，學生會宣傳部配合一些贊助商，也做了很多活動與宣傳。
整個學校，都染上了一種微妙的粉紅氣息。


出口從料理教室出來時正在和加藤智子說話，手機就響了。
智子安靜的站在出口身邊，看她停頓了一下才按下通話鍵。表情也變得不一樣了。
她無意間瞥到了那個來電顯示的名字。
只見過一面的，出口的男友。






被管理員的學妹戳醒之前，小野本來已經睜開眼了，只是想再懶一會兒醒醒盹，結果就被鉛筆狠狠的戳了。

“你是有鉛筆情節嗎？還是你很討厭我？”小野忿忿的問著學妹。
對方只是沉默著把鉛筆折成兩段。
“我馬上走！”小野立刻站起來收拾東西。


從圖書館出來的林蔭道兩側掛著粉紅色的彩帶。一定是高中部的學妹午休時偷偷跑來系上的。
事到如今，仍然有人相信，在學校圖書館一側的林蔭道兩側樹上，系上象徵愛情的粉紅色絲帶，然後在樹下告白，就一定會成功。
小野不置可否的看著那一條條彩帶。
她一向不信這些，先不說愛情觀是否正確，至少不願意把一切那麼隨意的賭在一個可信度很值得質疑的傳說上面。

林蔭道邊設有長椅，小野覺得氣氛不錯，不如去買點甜酒坐下來品嘗。
間或可以看看別人告白，欣賞眾生百態。












出口眼見著有人朝她走來。
但是看不清是誰。

她明明有戴隱形眼鏡，視線卻一直在模糊。
從那一刻起就模糊了。



小野提著學校便利店的袋子回來時，看到華燈初上的林蔭道被溫暖的黃色路燈和粉紅色的彩帶點綴的莫名曖昧。
可是坐在長椅上的人卻氣氛很不搭的望著她。
破壞那種本來該是屬於情人間的甜蜜的氣氛。

小野走到她面前，看她迷茫的抬著頭望自己，眼睛裡含著霧氣，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要喝嗎？”





褐色的玻璃瓶貼著白色花紋圖案的印紙，裝『甘酒』的袋子隔開兩個人略顯尷尬的氣氛。小野握著酒瓶有一搭無一搭的喝著，出口則只是呆呆的舉著瓶子、不說話。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著，之前執行部纏繞到樹上的LED彩燈帶此刻一閃一閃的亮著，一大片看起來好像螢火蟲的夢幻。
小野喝著酒，拿出手機拍了下來，存成了待機背景。

出口想起，第一次在商業街看到類似這種的景色，也是某一年的情人節，和某個人一起。
在樹下的告白還那麼歷歷在目。


“我失戀了。”她說，低著頭的樣子，顯得格外悲傷。



小野聽罷，把剩下的多半瓶酒一飲而盡，站起來走到出口面前。











她還是那個慵懶的表情，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出口抬頭看她的時越覺得很刺眼，那好像譏諷般的笑容令人十分不舒服。

“聽說，在這林蔭道系著絲帶的樹下告白可以成功。”小野的笑容很淺但很好看，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如果是在仰慕她的學妹面前，一定可以俘獲芳心。
略微的聳聳肩膀，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令出口意想不到的話。






“要試一試嗎？和我。”
















“冷死了。”不斷的搓著手和出哈氣，加藤るみ一個勁兒的蹦著，看的旁邊的上野和原小聲的笑起來。
“幹什麼呢？”看到後輩沒形象的上竄下跳，佐藤圣羅走過來拍了她的頭。
“太冷了啊。爲什麽這麼冷的天要爬山啊！？隨便找個山爬就算了嘛！”るみ不滿的嘟著嘴，“對不對啊小野學姐？！”

“既然來了就爬吧。”正在一邊整理裝備的小野背著身回道。

“啊~~~~~~~~~~~~~”山腳下全部是るみ的哀嚎。





學生會執行部每年都會組織新晉的成員由學生會和校登山隊帶人去登山祈福。今年代表新生的是上野和原，由學生會執行部的圣羅，外加登山部一次都沒參加過活動的小野帶隊，至於るみ嘛，完全是年會時不小心抽中了要跟隨登山的衰簽才跟著來的。

るみ早上出門的時候特別想哭。要她從暖暖的被窩裡鑽出來去怕爬那個莫名其妙的山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好冷啊......小野學姐你一次都沒參加過部活，行不行啊？”擔心完天氣擔心帶隊人，年末時看偶像番組《姬太郎》，那裏面一群少女登富士山登的那叫一個苦逼。

“能活著回來就相見吧！”這是當時沒去錄番組隊長對去一聽到爬山就哭死的隊員說的鼓勵的話。るみ看得好好笑，這隊長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結果年會玩遊戲抽籤，るみ十分不順的抽到了登山簽，讓她姐姐智子嘲笑了好幾天。


圣羅和小野確認了路線和安全事項，對錶后在小野肩膀一拍，“辛苦你了！”

是的，剛好今年登山隊外訓，偷懶的小野懶得跟去就留下來守著活動室，才會臨時被學生會抓壯丁的抓去當領隊指導。


“你還有什麽事沒做嗎？”小野忽然問。

圣羅一詫異，沒反應過來她在指什麽，聽小野的口氣又不像是在說準備工作的事。
“沒了。怎麼了？”

“沒事。”小野搖搖頭，避開圣羅視線的詢問，轉身跟三個學妹講述路線和安全事項。






這山不算很高，按照登山的難度來說頂多算是level 2，只是今年名古屋下雪早，之前大雪封山，耳後這幾天又頻頻有降雪，讓一些像るみ一類的無經驗者有點望而卻步。

“還有多久啊...”るみ慢悠悠的走著，好像個老太太一樣步履蹣跚，讓同年級的原忍不住偷笑。

“才走了一會兒啊你吵什麽吵啊，”圣羅給了るみ一個爆栗，“你不是號稱自己是‘珍獸獵人’嗎？”

“珍獸獵人也是人啊，再說這裡也沒珍獸啊。”るみ不服，但是看到圣羅繼續在她面前揮舞著拳頭，語氣也就越來越弱。

“學姐小心腳下啊。”跟在後面的上野提醒，打鬧著的二人才重新意識到安全的重要性。

小野在前面安靜的走，一句話都沒說。










出口搭車去機場的路上還想，從名古屋飛往太平洋的另一端到底要多少個小時，等於多少分鐘，又可以換算成多少秒。

可是，說出我喜歡你卻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

機場人多紛雜，候機大廳裡來往的各種人士經歷著離別與重逢。
出口覺得，她一點也不喜歡這裡。


“陽！”不遠處一聲叫喊，令她找到了那個人。







“你還有什麽事沒做嗎？”

“不知道。”



圣羅和小野對坐在岩壁的兩側。



風已經停了，但是雪還在下。在這種狀況下迷路簡直就是雪上加霜。不過，跟那三個還走丟才是更要命的事。由於之前雪勢過大根本無法在山間移動尋找的圣羅和小野被迫在山洞里暫時躲避至雪勢減小或者停止再出去。


“硬要說的話，昨晚想著去吃牛肉火鍋來著。這個時間，実繪子應該買好了材料等我回去開飯吧？”圣羅笑著說，縮緊了身體，“晴香呢？”

小野沒有回答，只是眼神望向洞口。






“想去林蔭道。”








那天晚上，對著出口說『要試一試嗎？和我。』的小野，並沒有等到她要的答案。

她什麽都沒有等到。


出口只是沉默著，看她的眼神中帶著哀傷和不安，以及無法坦然的不確認。



“好吧。反正明天才是情人節，明天再說好了。”小野最後說著，回到了座位上繼續喝起甜酒來。



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們被困有多久了？”

“兩個小時零四十分鐘了。”



雪還沒停呢。





我等的話，也還沒等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