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苦悶的嗜書年代,你我皆無可逃脫於那一間一間劃分成規矩立方體的灰色教室,裡面住著藤條怪獸與他的主人們。
那年我高一,教室位置在學校裡最好的紅樓底下的一樓,紅樓是日據時代裡所遺留下來的老式建築,斑駁淺紅的磚塊邊夾雜著灰色的水泥,形成巨大的紅色樓層,仔細尋找還真的可以發現一些彈孔什麼的。
紅樓沒什麼了不起,每個學校都有紅樓,就跟每個學校都有資優生一樣。一年級的我們彷彿受到上天的眷顧般,學校把我們這群剛入學,穿著嶄新無摺痕卡其制服的天之驕子安排到跟正與大學聯考做生死搏鬥的高三學長們一樣的位置,也就是說,有一群人正在樓上集中精神唸書時,另一群人正在樓下議論紛紛,吵吵鬧鬧喋喋不休。
那時候與同班的L君交情不錯,L君是那時候搞校刊,集邀稿、攝影、撰稿、編輯、訪問、錄音兼打雜還畫漫畫的校刊社社長。那時每天下課後多的是一個一個抱著籃球往體育場狂奔的人,只見他緩慢的收拾書包,拎著因為亂摺而顯的老舊的制服往青年社社窩走去,開始他一天的編輯生活。
我自願加入他的陣容,每隔幾天雙腳就自行往破舊的社辦前進。社辦裡有散落一地的他校舊期校刊,有幾個打開尚未吃完的排骨便當,舊報紙的副刊部分,些許泛黃的木藤椅,訪問用的空白錄音帶和AIWA錄音機,手稿,和歷屆學長們所完成的期刊。
我就是在那時聽到伊格言這個名字的。
伊格言那年高三,早已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他唸的是資優班,成績保持在全班五名內,後來也果然真的考上了醫學系,但是使他出名的不是優異的成績,反而是他時常出現在每期校刊裡的新詩、散文、評論或者小說。我對他如此頻繁的出現在校刊上感到好奇(他不是唸理科的嗎?)。
後來聽說他考上台大心理系,約莫念了一年之後轉到北醫醫學系。台大和北醫我都進去逛過的,台大就不用說了,北醫在我大學畢業後曾去過一次,竟和早先從閱讀經驗中所呈現的整修、改建模糊印象相差無幾。吳興街旁的小吃攤不算乾淨,不過我個人是很喜歡裡頭小而美的校園的。
伊格言學長轉到北醫後唸了四年,之後輟學,與台大一樣,沒有拿到任何一張文憑。再度引起我的注意的時候是去年,當兵放假時回家看電視裡的新聞晚報,張雅琴頂著誇張的頭髮述說著一位文壇裡的超新星(Supernova),現在就讀於淡江大學中文系碩士班的伊格言,原為醫學系學生,曾獲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中央日報文學獎、全國大專文學獎小說獎、文學評論獎,北市捷運公車詩文獎等獎項,是明日可以期待的文壇超新星,也恭喜他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云云。
鏡頭帶到伊格言蓄著淡八字鬍,披散著長髮接受訪問(當然不是那種染髮、可笑的痞子),面對著鏡頭無奈的攤開雙手,表示父母親直到現在還無法諒解他。
今年十一月,我打開新購的文學雜誌,裡頭赫然出現了伊格言的新作,據他表示,他即將在今年冬季出版個人第一本新書了。
這就是我所認識的伊格言學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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