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對映著這城市面容的玻璃帷幕大樓,倚著逐漸射入的冬日陽光,在麥當勞的半悠閒午餐說著會走十餘分鐘到此的背後是一種想離開的低壓.很難得的看起中國時報的副刊(通常看的會是另外兩家),隨著日光逐漸爬上文字,爬上了關於一個族群與台灣的故事.爾後,我在一種無解的心境中走入哈爾濱的白雪紛飛裡.
這篇是外省與榮民族群家書徵文的優勝作品,其實剛開始看見這樣的徵文題目會馬上聯想到一些政治上的紛擾與意識型態.但當逐漸走入文章中的哈爾濱與俄羅斯與台灣,卻也逐漸跨入民國38年的歷史,流離輪轉的戰亂遷徙中.在政權的更替中,牽引的是無數的人從海峽一端到彼岸,離開故鄉,踏入一塊陌生的土地而後想不到的長居.文章的情節其實並不陌生,但一旦與我們的歷史經驗掛勾時,走入生命的厚度中,那麼,文學所保存的這份關於歷史傷痕的記憶,一如從窗外射入的日光,將我們與那份曾有的曾經拉近.
如果要標誌我的身份-民國75年的出生,台中人,閩南人,父母是南部人.我想這幾個單詞串連起來的身份也許可以在台灣歷史中找尋到一個定位.現今的社會地理摒棄客觀之說,強調什麼樣的身份說出什麼樣的話語.所以在這樣的身份定位中,外省族群僅止於政治版面上的標記,眷村老兵的生活空間亦是我所陌生的領域.即便讀過台灣歷史,即便知道他們的出現與象徵意義,卻從未真的去理解那個從彼岸遷徙而來,落居在這個他們不願也不屬於他們的土地上,面對本省人會說出口滾回大陸時,面對大陸與台灣交結的歷史情結時,那份關於血緣的感性層面.長久以來族群與位置加諸於身上的印記使我很難去涉入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新住民.認識他們往往是從媒體及帶有懷鄉的眷村文學-那種充滿山東大餅的故鄉懷舊於我卻陌生的僅止於一個關於北緯40度的想像.那時的我是很難去理解於文學於政治上的那份濃厚的鄉愁,甚至視他們將原鄉的懷念為刻意的放大,結合政治上的權力為一種侵入這塊土地的行徑.
開始接觸這份略顯矛盾卻真實的為人性情感的情節始於當我暫居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起.開始離開熟悉的空氣溫度,落居在一個黏溼雨季中的城市.被剝踏實的感覺一直伴隨迄今,即便我已於此一餘年.
”所以可能開始理解,那些老兵即使來台灣很多年仍念念不忘彼岸的故鄉.....”
開始理解原鄉的印記會成為每一位遊子心中最深的牽掛,當我移動於心中的中央與邊界時.而他們面對的是歷史與人情的斷裂,生命與情感上的沈重成為這頁卷上最深的嘆息.彷彿開始去撥開關於政治對中國的認同下,是歷史錯置的脈絡.而這一頁也讓這島嶼更處在歷史夾縫中,很晚很晚才開始想延伸出除了中國的台灣想像.開始學著去尊重每個人的記憶,即便那與我是相衝突的,但那往往代表背後歷史切片中的一個脈絡,有其不可抹滅的角度與位置.
如果將場景從民國38年紛亂流離拉回六十多年後的今天,那個一甲子前的政治變動竟為今日的政治社會情境做了最圓滿的解釋.縣市長選舉不久前落幕了,在兩個勢力相抗衡的喧雜氣氛中,將單純的地方選舉拉升至政黨對決.有時不禁感嘆,在該是選賢與能的地方選舉中,我們竟然被迫要在其中選擇關於國家高層次的認同問題,在近一世紀後竟然還要解決這個最原始的國家問題.所以不問黑白只問顏色成為如今政治常態.我們選擇人選等於選擇政黨,竟也等於選擇我們對這塊土地的立場.所以固定票源永遠存在在每個縣市,而政治在台灣錯綜複雜的歷史交節之中成為僅存意識型態之爭.
如果這是一個國家,為什麼我們要處理不應該存在的統獨問題,如果這是一個國家,為什麼我們要面對開始回歸本土的種種反彈,如果這是一個國家......(不要問我支不支持台獨,因為在我的觀念裡,這是不存在的問題,他是一個存在的事實)
這是一個正在尋找調節各族群朝自己發展的國家,我想,這樣的歷史傷痕存在在每一個族群之間,每個都有關於自己的詮釋,而我們學著去尊重每個人記憶,並真誠的希望,族群問題可以平撫於時間的撫慰與人心的寬容中.歷史不該被遺忘,如何面對過去的傷痕並去學著傾聽不一樣的聲音,去學著包容不同歷史記憶的人.或許很難,或許老生常談,卻是最基本的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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