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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08 02:15:30| 人氣5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一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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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玻璃窗穿越層層空間看向台北街頭的午後,解決完一頓Mos漢堡午餐,紅茶還殘留在杯中未盡,與暄惠對坐的下午,疲倦感慢慢襲上四肢.靠在角落看著陽光街景似乎成為在這年紀在這城市貫有姿勢.半瞇應聽著暄惠的閒談,玻璃映著她說話,閱讀的姿態.而時間還在流動,一如雲朵浮掠於這城市之上,留下光影追逐於街道之中.這個午後,似乎該是這麼慵懶,慵懶的等待.

穿過長廊與無數人擦身而過,醫院是沒有陽光的,有的只有病人與醫師,工作人員的關係.空調不斷吹送陣陣醫藥氛圍,在牙科外候著看見一個個患者醫師靜默的穿梭其中,聲音在這巨塔裡被掩蓋消匿,即使有.交織出普羅大眾中都市空間的特異族群,至少沒有一個空間如此密集容這那麼多關於生老病死的故事.像是個旁觀者,也是個參與者的我,搭著這樣的情境,想起了壺水之鏡中那口深井中流動的黑水(註一),牽動關於醫生面對生命幽暗的未知與探索......

躺在手術台上,醫生以輕聲平靜語調說著一個個步驟的進行,張開嘴巴任由機械工具進出.思緒回想著六年前的相同記憶,怎麼那是如此的心平氣和,是因為隨著時間將感覺層層剝落,剝落的只剩拔牙這兩個單音的粗淺意義?抑或隨著年紀的增長,變得恐懼身體的一部分即將抽離?在序曲的進行中,等待麻醉擴染口腔,等待一個身體的部分-一顆牙,即將就此離開.過程中不斷感覺粗暴奮力的在口腔中破壞,對於手術只求快點結束的我,不斷默默祈禱一切進展順利.最後,它在我未察覺前自牙床拔起,平靜的躺在器皿上.醫生詢問是否留下,我搖搖頭的拒絕了.一向習慣眷戀的我,竟如此決然做出這個拋棄的決定,或許,因為為了它的離開,這一路走來的繁瑣消磨它之於身體歲月的意義.

等待麻醉消退的過程中,從臺大醫院,台北車站,宿舍,日光悄聲退去,僅留疲倦的向晚於天際.每走著一步彷彿身體就被掏空了一點,按著骨架彷彿隨時倒垮虛無感,想起一個生命被母親決定拿掉的故事,那份身體的剝奪感是怎麼侵蝕每一吋知覺,我慢慢的模擬那份心情,但明瞭永遠無法精確模擬體會妳當初決定的心情,之後獨自面對那份殘缺.如風無情的吹拂赤裸的身塊,在無人的街道向晚仍得一步步走向彼端,時間說那是決定付出的代價.還是不能懂得妳當時的心痛,至少我認為妳是心痛的,是嗎?

在每一次生命遺落些東西時,總默默想起那個關於妳,也是唯一知悉的故事.

撐著空虛回到寢室,爬上床側臥著,於黑夜的空間中,等待麻藥的消退,等待止血,等待剝落的感覺慢慢恢復.我想,今天是關於等待的日子.

一切就是從一顆牙起.



註一: 2005年聯合文學散文大奬-壺水之鏡(黃信恩)......個人很喜歡文章中的意境-水,拿下首奬當之無愧.

我要檢舉
台長： E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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