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是浮出一些畫面,或是記憶裡的氣味,總在某些時刻,也許是一個瞬間幾個關鍵字或是一個念頭閃過,這些兒時的回憶就輕而易舉的跳出來。
記得國小時,老爸又買回成箱的百科全書,得意的邊拆箱邊滔滔不絕的向老媽和我們解釋這一系列又和上次的科學百科差異在哪,他臉上浮現開朗自信的笑容。
記得小時候,躺在媽媽大腿上,在檯燈照射下,媽媽專注屏息地幫我掏著耳朵,她懷裡那個特殊的香氣。
記得父母年輕激烈爭吵過後,父親帶著不愛說話但是愛眨著眼睛笑的我,回金山爺爺家的途中,他憤怒僵硬的臉部表情,還有記憶中當時總下雨的金山老街景。
記得在父親嚴格禁止一切外食及總要求擦拭消毒餐具的律條下,母親總愛在我們提早下課的午後,偷偷買上一切我們愛吃的枝仔冰跟鹹酥雞,然後大剌剌的跟我們爭食。
記得老是生病被送回家休養的午後,一個人躺在上鋪,難受的滿臉通紅,卻只聽的到時鐘清楚的滴答聲。
記得拿著成績單回家,面對著母親炒菜的背影,聽著她說這種不是第一名的成績她不簽,問我為什麼不能跟姊姊一樣總當全校第一名?然後笑著說,這次不小心,下次會更努力,然後在清晨的教室裡,悄悄的自己簽了名。
記得忙碌的媽媽總在午餐時,堅持的送上便當,裡頭永遠裝著各種我愛吃的肉圓或是小吃,偶爾是她一早親手做的愛心,但我總在門口急切的等候,不留情的在她趕來之時匆匆接過,不忘生氣的說上,你總這麼晚!
記得爸爸不論有多忙碌,不論歷時多久,到大學為止,每一天堅持送我們四個上下學,但當時我總忘了,我只是在校門口多站了半個鐘頭,父親卻得耗掉多少時間成本跟開快車的風險,來做好一個父親的呵護。
記得弟弟總愛笑,很傻的那種,姊姊也是,但中學時聽媽媽轉述老師的話,他和姊姊都是高智商的天才,我驕傲的跟媽媽說,看吧!別再逼我了,我笨是有根據的。但從此之後到現在,一直很忌諱人家說我看起來聰明。
記得從小到大,學期開始的第一天,就會被爸媽逼問,是不是又無聊的當了班長或是參加其他無意義的校內競賽活動,然後,開始學會說謊,學會把除了名次之外的獎狀藏起。
高中時,綠色的校服並沒有讓我帶來太大的榮耀,入選儀隊時,對於需要崇拜紀律與前輩的規範嗤之以鼻,在蚊蟲多的午後,貼壁的我篤定的拎著假槍偷溜回教室,事後千方百計的要求教官允許退出。但在校內泳池意外被游泳教練要求進入游泳校隊時,欣喜若狂,然後又被魔高一丈的母親拿著氣喘證明,悄悄的讓我退出。
記得國一時,媽媽用摩托車載我去天母上美語班的路程,臨時抱佛腳的我,環抱著媽媽的手裡,還有一本待會要考的單字表,回程媽媽總是在安全帽下,大聲的唱歌,然後我笑。
記得爸爸總會在週六晚上,破例的准許我們吃鹹酥雞跟各種零食,然後擺上茶具,從容的為我們泡上一壺好茶。
記得爸媽會準備好一堆郊遊的茶水及乾糧,然後一窩孩子吵吵鬧鬧或喘或跑的登上山頂,不記得當時爸媽的表情,但總在看到那些照片時,想起當時的歡愉。
記得去日月潭時,坐在渡船上,大概只有五歲的妹妹和弟弟爭著一個手杖型的玩具,老笑的甜美的妹妹,哭得嚎啕。
記得當trainer時,媽媽笑著說自己只好當白老鼠,躺著讓我做臉部及身體按摩,迫不期待的躺下跟熟睡,我總笑著看她的睡顏,心裡想著何時買一張美容床擺在家裡。
記得當父親坐在副駕駛座,看著我從容自信的在路上行駛,即便技術仍有生疏,父女進門後,父親對提問的媽媽說,嗯,開得還不錯!我記得他那小小的自豪。
記得每次抵達或離開台灣,無論多晚,父母總要一同前往接送機,偶爾迎上的,就是我愛吃的麻油雞或其他,後來我總記得,永遠邊吃邊說一句,機上餐飲難吃極了,肚子都快餓扁了,總不忘在胃裡留下一點空間,讓親情填滿。
記得在第四台不興盛的年代,四個兄弟姊妹披著床單,模仿著歌仔戲的生旦,拿著隨手可得的道具,揮舞笑鬧。
記得父親添購了一台卡拉OK機,放入伴唱帶的那種,莫名其妙的從沒看忙碌的父母唱過,卻成為孩子們的另類玩具。一個午後,往往循環著小小孩唱著滄桑的''庭院深深'',然後不停的用機器評分來作為競賽的基礎,我記得,綠島小夜曲讓我得到莫名的高分。
於是,決定想到哪寫到哪,如果有一天生活中的忙與苦,又讓我忘了許多美好的片段與溫暖,這些片段是我不願意抹去遺忘的,無論好壞。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