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夢 科學的方法訓練我大半輩子，我並不否認分析與論述可以讓我看清礎一些事物。但是卻又會像紀德說的：每件事情都又回到它的位置和比例，我似乎微微覺得被騙去了什麼… 我想是被騙走了一些記憶。或許說是被哄騙，沉睡在時隔遙遠的地方，更為恰當。 只有在人生最寧靜的時刻，才能隱約聽見〝沉睡中的記憶〞在夢裏發出的燦爛的笑聲。 然後，你走過去抱起這個〝沉睡中的記憶〞，讓記憶告訴你一段長長又美麗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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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從地板到天花板都堆滿書。一進門的右手邊，有一張寬寬的長型木頭櫃檯沿著牆擺，就像老式雜貨店那樣。這櫃檯桌面上有更多書，堆成高高低低的許多叠。地板很特別――沈重的寬木板，腳踩過去它會用嘎吱和咚咚聲回應，像是很老的船甲板。總之，我感覺我在摇擺。所有東西――每一本書――似乎都即將垮下，同時卻又完美地擺著。如果這裡算亂，那可真是亂中有序，而且它很精準地讓我讀過的某段文字化為現實。摘自黎安 • 卡拉南《巴黎書蹤》

第一次逛舊書攤是高中時代。當時的牯嶺街，真的是攤子，這種書報攤的形式真的已經絕跡。我為挖掘舊數學參考書而去，當時我們的學制已經改成新數學，我卻迷戀之前的舊數學――那些刁鑽的題庫――我買三角涵數和多項式。…………去了兩、三趟就沒有再去。必竟我得回歸學校的體制。

之後，就過了幾十年，成了初老之人才又跨進舊書店。此時我已經把所有數理、工程方面的書全清得一乾二淨，腦子也清空了。準備重新開機，安裝另一套系統――以小說砌成的城堡。新生橋下的舊書店，再過三、五年就要消失。色情光碟、電腦配件已經像癌細胞浸蝕它的全身。我在滿佈癌細胞的軀體裡找出殘存的老靈魂，現在它們還好端端地站立在我的書架上。這批老靈魂只要你像搓揉阿拉丁神燈那樣輕撫，老靈魂還是會活靈活現出現在你眼前：主人，您需要我的什麼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