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扣扣扣
我們家只有一個小小的院子,不知道哪來的辦法可以長年養狗,無關品種還是特殊技能,曾經最高一次養過四隻,爸爸那時還很得意,因為四口犬成器。
從國一時的kulo,大一時lucky,還有本來是外公家,後來定居在我家的小乖,這近十年來,家裡一直維持著三隻狗,一吵起來,也真委屈了我們家的鄰居。直到2007年的教師節,kulo第一個離開,到2009年冬至前夕,小乖撐著最後一口氣,「目送」家裡每一個人後,也被kulo接走了。沒幾天,lucky也很有團體感的在平安夜和大家集合去了。一下子,本來吵了十年的院子,頓時變得好安靜,靜到媽媽自己在家,沒有小狗聲,都會覺得害怕,不知道鄰居們是不是也會不習慣。
好不容易安靜的家,近一個月來特別的熱鬧。
2月18日年初五,輪班的爸爸突然回家,興奮地搖醒還在睡覺的小弟:「小淳,我帶了一隻小狗回來喔!」說完,又衝回公司,只留下小弟一臉不可思議與無奈的坐在紙箱旁邊,四顆黑黑的眼珠,高唱倆倆相望。
小弟是標準的刀子口豆腐心的孩子,打從有人起床就開始碎碎唸,小狗有多麻煩,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坐在一旁相看,會冷想上樓拿衣服,一起身小狗就哎哎叫,他只能放棄加衣服的想法,繼續留下紙箱旁,抱著沙發椅上的小薄被;想上洗手間,一有動作,小狗又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他,一副:「你想去哪裡」的模樣,然後,他乖乖繼續忍著,直到媽媽下樓、大弟起床。
沒想到,小弟這樣的「長時間陪伴」,並沒有讓小狗對他特別的好,等著大弟一下樓,小狗就繞著他,在到腳邊鑽來鑽去,一下子就被小弟打了兩個叉,還在嘴裡唸著:「忘恩負義的傢伙!」
二、進家門
家裡從來沒有來過這麼小隻的狗,莫約一個多月而已,一時間好像家裡多個了小阿孫一樣,要幫牠洗澡,就出動三個年輕的「壯丁」圍著,提熱水、拿吹風機、大浴巾,小弟大嘆:「一隻小狗就把我們三個搞成這樣,如果一個小孩,那還得了啊!」還要趁著牠睡覺,馬上衝到家樂福採買,小狗飼料、零食、碗……,最大家昏倒的是,我們選了「貓便盆」要給阿孫當狗窩,不過小阿孫可是很愛呢!
有了「家具」後,接下來就是取名,從來不知道,幫小狗取名也這麼令人煩惱。媽媽說要叫牠「黑寶」,爸爸想叫牠「熊寶」,只是這個阿孫,小不隆咚又黑漆漆的,跟在我們腳邊常常被我們踩到,我覺得叫牠「歐魯魯」比較適合,要不然「梁小六」也不賴,我們家五個,加他正好六個,有大順的預言,就這樣得寵的牠,有好多的名字。
這個小阿孫,小歸小可是很愛玩,也很知道怎麼找玩伴,知道大弟會陪他,就整天跟著他。家裡的客廳和餐廳之間,有四格階梯,大弟和牠在走道上賽跑,一下子大弟跑上階梯,小阿孫跟著衝過去,本能的向上一躍,姿勢一百分後,碰一聲,下巴撞到了階梯,端坐在客廳,對著已經站在餐廳的大弟搖搖尾巴,然後,認命的,離開。
每個人都笑開,只有小弟快昏倒的樣子,他說:「牠不能跟kulo一樣聰明一點嗎,這麼ㄅㄣˋ乾脆叫ㄏㄠˋㄉㄞ算了!」(噓!以上注音不能拼出聲喔!)小弟打在小阿孫身上的第三個叉,又大又亮好不刺眼。
三、有禮
就這樣,一天的時間,並沒有讓牠的名字有定案,大家還是叫自己喜歡叫的名,牠也就帶著這麼多的名字到奶奶家做客,到大舅舅家認識新朋友,到二姑姑家享大餐,陪小弟搬回宿舍,這段期間只要有人問我牠叫什麼名字,我一律說:「梁小六」,因為是問「我」啊!
才成為「梁家人」的第二天,牠就享受搭車出遊的「殊榮」,想以前,kulo也才跟我們一起出門三次而已。
第一次搭車的牠,從家裡的門口到路口,兩個轉彎後就暈車昏倒了,一昏就是一整天,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發呆。老人家怕吵,印象中只有還在幼稚園時,奶奶家養過一隻很大的「小白」後,就沒有養狗了,可是奶奶見了這時的梁小六,一副可愛、又乖巧的模樣,直唸著:「又不會吵,有乖喔!」表妹宜軒只要走過看到牠就問:「牠怎麼都不叫」,牽著牠出門上廁所,遇到小姑姑回來,小姑姑蹲在牠面前,捧著牠小頭小臉:「梁小六,我是小姑姑,來叫小姑姑!」只可惜,梁小六不說話。
有了第一天的苗栗到新竹的搭車經驗,並沒有讓梁小六比較習慣車子,第二天到龍潭舅舅家時,照樣在第二個轉彎後昏睡,直到舅舅家。
新成員和大家見面,又繼續討論名字,讓舅舅家的阿軒選,小孩子的直覺一定很有意思。長時間被大家叫「歐魯魯」的阿軒,第一個就把這個名字淘汰了,幾輪下來,「梁小六」勝出,可是阿姨和舅媽覺得「小六」太像跑堂的店小二了,一點氣勢都沒有,強力反對,只有看過《大染坊》的四阿姨覺得小六也不錯,還以為我也看過。
四、原本的模樣
只是,「梁小六」這個名字也只用到這天而已,因為當天回家,我們一家圍在電腦前,開著名字學網頁,為牠「批字」後,梁小六為「下下」,它說:和不和,同不同。翻雲覆雨幾成空,進退須防終少功,雖然我也不望期牠有什麼功,可是「終少功」聽起來就很慘,只好傷心的先把這個名字擺邊旁了。
媽媽果然是我們家會取名的高手,她一直堅持的黑寶,算出來「上中」:虎變高山別有期,望人目下尚狐疑。雁來嘹嚦黃花飛,此際聲名達帝畿。可是,一隻小狗子,要有什麼名聲,又不讓他上電視、比賽、掛冠軍犬的牌子,但是,上中就是比下下好啊!
因為太不甘心了,還把小六改成「筱六」,結果為「上上」:事團圓,物間旋。一往一來,平步青天。這個「上上」一出現,我就心花朵朵開,就算「筱」看起來太女生了,牠是男生,不過聽起來不就也是「小六」,滿意極了。
一家雖然五口,可是媽媽一人佔六票,怎麼投票都投不贏她,我只好使出最後一招,把小狗子抱到我的腿上,雙手抓著牠兩邊耳朵,認真睜大我的眼睛盯著牠說:「你的名字,你自己選,要好好選!」心裡沒說出口的話是:「該選什麼你該知道吧!」
把名字寫在兩張白紙上,怕牠偷看,還折成長條型,(其實是自己不想這麼早「面對現實」,看不到才有希望)放在牠眼前,牠想也沒想就咬了其中一張,真是的,等樂透開獎我也沒這麼緊張,一打開,是我的字跡,寫著:「黑寶」如果媽媽是家裡的「盧大王」,我應該可以算是「盧小王」吧!不甘心的,要求再選一次,選三次才行,將闔上的字條換了一頭,以免牠聞到自己的水口味,這樣太不公平了,第二次打開,仍是:「黑寶」,不死心的第三次,再將長條型的籤對折,再選,我只能叉著腰對牠大喊:「上上的你不選,你選中上,從此以後,你要為自己負責」已經正式定名的黑寶,仍然睜著牠大大、黑黑、閃著亮光的眼睛望著我,小小的尾巴搖啊搖,想對我說什麼,我已經不想聽了。
為了平衡自己的心情,打算牠當了黑寶後,我開始叫牠「梁先生」,在心裡告訴自己,牠叫梁筱六,只是小名叫黑寶而已,就算牠叫黑寶,牠還是梁家的「人」,還是男生,「梁先生」也挺適合牠的。
沒想到,取名字只是個開始而已,接下來的每一天,我們家比以前kulo在時還不安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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