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學的黃金時代~是塵瑀與各位網友分享的文章
吳經熊 博士著
吳 怡 譯
禪是不能談的,這是禪的教條之一。歷代的祖師師們都主張「言語道斷」,要一開口就打,因此德山禪師宣佈說:
「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
但禪又是不能不談的,這也是禪的一個特質。歷代的祖師們都在苦口婆心的談,正如雲門禪師感慨的說:「莫道今日謾諸人好,抑不得已向諸人前作一場狼藉,忽遇明眼人見,謂之一場笑具,如今亦不能避得也。」因此在這裡頗令人進退為難,談禪則不是,不談也不是。那麼究怎樣辦呢?最安全的也許是:該談的時候談,不該談的時候不談。話說的投機,千句嫌少;否則,半句也多。例如六祖惠能的壇經,石頭禪師的參同契,儘管寫了那麼多文字,卻令人覺得句句真切,毫不嫌多。相反的,某和尚只說了「若論正因,一字也無」幾個字,卻被隔壁的老和尚譏為:「好一釜羹,被一顆鼠失污却。」
然而要怎樣才能句句投機呢?其實要想去投機,早已錯過了機。禪師本無定法,當然不會有一談禪的藝術公式。但不可否認的,禪師的談話技巧,卻是最高的藝術。世界上任仃一位演說家,也比不過禪師們那樣的善於說法。事實上,這裡面並沒有什麼奧秘的道理,否則便不是禪了。孔子曾說:「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距。」莊子也曾說:「有真人後有真知。」這是說只要你自心達到了那個境界,自然你的所做所為都能恰到好處。否則,即使用盡心機,也只是東施效顰而已。因此必須是自己是真人之後,你所領會的才是真知。這時,無論談也好,不談也好,都是貨真價實的禪。
本書的作者,吳師德生博士,可說完全符合了前面兩句話,他已達不踰距之年,而且也是一位真人。不過筆者這裡所謂真人,並沒有包含任何玄味,只是如禪宗所謂真正能披露自己的人。 譬如說,他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徒,然而又衷心的喜愛禪理。這兩者對他來說毫不妨礙,因為他已經超越了兩者的樊籬。這並不是說他離經叛道,抹煞了上帝或佛,而是說他有一個真正的自我,他的喜愛是真正從自心中流出的。
在本書中,他曾描寫六祖的壇經說:「壇經並不是一本絞盡腦汁的學究之作,而是出自於一位真人的肺腑之言,其中的每一字一句,都像活泉中所噴出的泉水一樣,砂是嘗過的人,都會立刻感覺到它的清新入骨,都會衷心的體認到它是從佛性中流出的。」其實用這段話來描寫本書,也是非常得體的,因為筆者翻譯本書,能在短短兩個月內,一氣呵成,可見原文的深入淺出,爐火純青。當然譯稿中不免有許多與原文有山入的地方,但吳博士卻笑笑說:
「就依照你自己的文筆來譯吧!譯稿唯有能如其人的像譯者自己,才是真正的忠於原文。」
這句話又何等的深刻,何等的氣度啊!
在脫稿時,吳博士曾囑筆者寫一篇導言附於書中,但筆者深感「游夏不能措一辭」!這一釜大好的羹湯,豈容筆者投下鼠矢!因此特地引證邢光祖先生在「禪與詩畫」文中的一段讚評:
「吳先生所著英文的『禪學的黃金時代』一書,據管見所及,也許是政府播遷寶島臺灣以來,學術界所出版的第一冊好書,同時也是吳先生所著諸書中對中國學術最大的貢獻,筆者敢於預料該書將成為國人對於禪學的代表作,吳先生是中國的鈴木居士,該書廣證博采,襞析入微,並能融和各家,包羅萬象,非深下功夫,不能有此成就。吳先生在該書內僅以詩論禪,抑且文筆有詩之美,尤為難得,其中甚多是鈴木大拙所未能抉發者。」(華岡佛學學報禪與詩畫註一○八)
邢先生深通禪學,其推崇如此,相信讀過本書的朋友們,也都會產生同樣的共鳴。不過甘泉雖好,還須自己親嚐。唯有真人才能識真人,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真人。筆者只是一個多嘴的媒婆,如果再說下去,明眼的真人們就會請筆者吃棒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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