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野薑花的味道...... 新與心 興與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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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昨晚失眠，所以今天工作的效率很差。想喝水的時候，找了老半天找不到馬克杯。把桌子翻箱倒篋後才想起，它已經葬身於垃圾桶裡。我忍住了痛，在休息室用紙杯倒了一杯水。我呆站在玻璃窗看著外面下雨的天。心裡想著，忙碌的大家，為了什麼？我喝完了水，回到辦公室，發現桌上放了一個小盒子。打開是一個馬克杯。我環顧四周，想是誰。我把它收放在最底下的抽屜。它很不錯看。但是它少了我需要的意義。中午吃飯時間，涵來約我。我拒絕了。因為今天我的進度很慢，我想留在辦公室。所以我陪她走到公司大門就分開了。她等欣嵐去吃飯，我去便利商店買便當跟水。今天我埋頭苦幹著，連所有人都走了，我都不知道。一抬頭，才發現自己多麼孤獨。去休息室倒杯水喝。玻璃窗外霓紅燈閃亮，雨還正在下。



那雨天，我載她去火車站坐車，在轉彎的時候，機車滑倒。因此她的腰有受傷了。後來她腰痛總會罵我。
那雨天，我們在澎湖沿著海，騎著腳踏車。
那雨天，我們在陽明山泡著溫泉。
那雨天，我在大街上吵架，她就這樣下了車，一個人走路。
那雨天，我感冒了。吐得利害。她照顧了我一夜。
那雨天，騎著車，穿雨衣，她就會把手伸進我的衣物裡，作怪。
那雨天，我們坐在北美館三樓玻璃窗前，數著經過的飛機數。
那雨天，我站在教室門口，為她送愛心雨傘。
那雨天，我抱著她難過的哭了。
那雨天，她喜歡我用身體為她取暖。
那雨天，她對我大吼大叫，歇斯底里的打著我。
那雨天，我們說著分手。
那雨天……………….
淚就這樣滑了下來。最近我是怎麼了？
有人進來的聲音，擾亂了我的回憶。

「小宇，來吃飯吧！」是欣嵐。
「喔。妳還沒下班？」
「我是走了。但想到妳一定沒吃晚餐，所以就在附近買了便當。過來吃吧！」
「謝謝。」我走過去坐了下來。
「因為已經快八點了，又下雨，所以也沒有什麼可以買了。妳要吃烤鴨還是叉燒飯？」
「我們分著吃吧！」我嘆了一口氣。
她點點頭，開始分著東西，把叉燒放到我的餐盒。我看著她動作，想，到底她是欣嵐還是單單。然後我們就默默的吃飯。她問我以後如果時間剛好，可不可以載她上下班。我答應了。因為我總不會拒絕單單。

那天以後，就放晴了。我每天上下班都載著欣嵐。剛開始她會問我要不要上去她家坐。我都拒絕。問了幾次，她也不再問了。這是我期待的，不然，我怕自己做錯了事。後來，她問我怎沒用那個馬克杯，我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十二月二十九日星期五，我們公司聚餐，我們都喝了一點酒。我送欣嵐回家。她很不舒服，所以我就扶她上樓。她一個人在台北生活，在永和租了一個小套房。房間很亮，很簡單。一張雙人床，白色的床單，白色的床包，白色的地毯，白色的書桌，白色的衣櫥，白色的電視，白色的音響，白色的百合花。扶她到床上，我去找了一條毛巾弄濕，敷在她臉上。她叫我坐在旁邊陪她。我就去把椅子搬到她身邊，坐了下來。她看起來很脆弱。她閉上雙眼，偶爾會睜開一點，看到我又安心的睡去。有這麼一個人在意自己，我不是沒有動心過。只是我對單單的愛，太深了。房間只有我們的呼吸聲，我覺得很不舒服。於是我去把窗戶打開。手機突然響了，欣嵐看了我一眼，我趕緊走到窗戶旁接了。

「喂，你好。」
「天天，是我。」
「單單。」我覺得我的心突然被撕裂了。
「可以說話嗎？」
「嗯。」
「昨天我從上海回來。」
「現在在台北嗎？」
「嗯。在誠品外面。下著雨。」。
「對呀！我有看到。這裡有一點雨。」我看著窗外。
「妳最喜歡雨天了！」
「最在乎單……」我停了下來。以前每次她要跟雨吃醋，我都會接說，我最在乎單單。
「我買了兩本書，準備要回家。」
「住亞玲姐姐家嗎？」
「嗯。」
「坐計程車吧！不要淋到雨。」
「好。好久沒在台北了。」
「下雨，妳腰還痛嗎？」
「不痛了。」
「那就好。」
「嗯。」我們開始沉默。「我們星期六一起吃飯吧！」
「好。想去那吃？」
「都可以。交通方便的地方。」
「我去接妳呀！」
「好。我在上海有買禮物給妳唷！」
「謝謝！那我請妳吃飯。」
「一直都是妳請的呀，不是嗎？」她笑著說。
「那是妳從來都沒有想付呀！」我陪著她笑。
「我最愛耍賴了！單單最愛跟天天耍賴。」
「對呀！」應該覺得快樂的我卻語氣變沉了。覺得這不是我想要的快樂。她應該也覺得我的語氣有變。
「在上海的時候，我走在大街上，走著走著想起了妳。」
「五年了。」
「妳生氣嗎？」
「我難過。」這時候我聽到欣嵐關浴室門的聲音。「單單，我有點事，這是妳的電話嗎？我晚一點再打電話給妳約時間，好嗎？」
「好，掰掰。」
「掰掰。記得坐計程車。不要淋雨。」
「嗯。謝謝。掰掰。」
「掰掰。」


我掛了電話。覺得心突然空了。愣了一下，才想到要去敲浴室的門。「欣嵐欣嵐，妳還好嗎？」
「嗯。等我一下。」
「嗯。我在門外等妳。」
兩分鐘後她打開浴室的門。「不舒服，但吐不出來。」
「嗯。順便換個輕便的衣服吧！」我扶她到衣櫥拿了衣服又扶她去浴室。然後再扶她走到床邊，幫她蓋好棉被。
「妳坐我旁邊好不好？」我就坐在她的床緣。她把頭靠著我。我無法推開一個虛弱的人，於是我調整好身體，讓她靠得舒服一點。她把頭枕在我大腿上。「謝謝。」
「嗯。」
「剛剛跟誰講電話呀？」
我沉默了一下。「我以前女朋友。」
「嗯。」她也沉默了。這樣她似乎漸漸地睡著。

我動也不能動的，只是看著窗外。心裡想著單單。五年了，她還是她原來的模樣嗎？這五年，她怎麼過的呢？我只知道她有男朋友。其他的雯雯沒說我也沒問。十分鐘左右，好不容易她翻了身，我就起了身子。我走去把窗戶關上，把燈關上，準備要走。
「不能留下來陪我嗎？」我聽到哭泣的聲音。
「我以為妳睡了。還是我把妳吵醒了？」
她深深嘆了一口氣。「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我走了過去。「好。」
「妳去衣廚裡拿件衣服換吧！」
「沒關係。」
「妳是要趁我睡著了，就走了嗎？」

我嘆了一口氣。走去拿了一件T恤。去了浴室換好衣服。去床上。她留了一個位置給我。我躺下去。她沒有靠過來。我也累了。就睡著了。
早上醒來，她還在睡。我就起來，拿了她的鑰匙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了牙刷毛巾，再買了永和豆漿跟清粥。回到她家她還在睡。於是我進去浴室洗刷。深深地覺得，沒有海洋與玫瑰的香味，洗澡只不過是洗澡，沒有感情。出來的時候，她已經醒來，對我微笑。我尷尬的回以微笑。
「妳這麼早就起來囉？」
「嗯。買了早餐。」
「好幸福。」
「妳的幸福不該是我給予的。」我想我必須說清楚，免得加深她誤會。
「嗯。妳坐一下，我要進浴室。」

我讓開了位子。她走了進去。

我陪她吃完早餐就說我有事要走了。她也沒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