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陷害了兩位行俠仗義的好友各喝一口油,卻仍徒勞無功之後。心情的確有些沮喪。但是將老怪手的漏油問題修復的鬥志卻益發強烈,只有這樣,才對得起好朋友們花費的那麼多時間。
傍晚回家前,專程繞道五金材料行,尋找可以利用的武器。憶起看過人家從油桶裏頭抽油時用的手動油抽,一樣是運用虹吸管原理,差別只在於人家是用擠壓球將裏頭的空氣擠出,利用真空原理將油抽上來,不必冒著喝油的危險用嘴巴吸。只是印象中看過的尺寸都不大,不知道夠不夠力將黏稠的操作油從那麼深的油桶裏頭吸出來?
繞了大半個賣場,終於讓我找到了記憶中那個玩意兒,看起來真的蠻迷你的,很難派得上用場。但是旁邊懸掛著的一把巨無霸加強版卻吸引住我的目光,紅色的柄,白色粗厚的硬塑膠管,長度應該有1米,看來像就一把斬妖除魔的尚方寶劍,而且只此一支,根本是老天爺專程為我準備的。
興奮地將寶劍買回家,又隔一個禮拜,再度邀請蜀龍前來蘿蔔坑協助。新玩具一亮相,大家讚嘆不已,早知有如此碩大的傢伙,又何需大家狼狽地折騰半天?而且…才200元。
有了這個新玩具,一切問題似乎迎刃而解,將劍柄上手風琴般的壓力球用力壓吸個幾下,馬上感覺到一股油流從油箱裏頭急速竄升,在頂端180度轉向朝著另一頭的車下流去,正在瞠目讚嘆之際,才發現底下接油的19公升油桶竟然滿溢出來了,趕緊停止作業,到處尋找可用的容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破損的12公升塑膠桶,沒兩下子又滿了,沒辦法,最後連黑色的大垃圾袋都派上用場,套在水桶裏頭,暫時應急吧。
就這樣,沒一會兒工夫,油桶裏頭的油就吸空了。
好朋友們協助完成這項工作後,中午不到就志得意滿地離開了,留下老人家我一個人收拾善後。不過愈想心中愈有點疑惑,雖然這大傢伙已經吸不到油,但真的就能確定油都排乾了嗎?油箱會不會還有沉底?管路裏頭還有沒有殘餘?
可不能下次再來,裂口仍然滲油,那不又浪費了一次機會?
考慮許久之後,鼓起勇氣做了一件相當冒險的事-將怪手的引擎發動。
這件事的確冒險,因為我並不清楚操作油傳送到油管裏頭的機械機制,如果靠的是馬達,那空轉之下會不會把馬達燒了?我也不曉得。只見到引擎發動之後,裂口那兒果然又噴出一條細細的油柱,而且還相當有力,證實了我的懷疑是正確的,裏頭其實還有相當數量的殘油。這股油柱噴了十來分鐘才逐漸衰減,然後轉變成裂口的滲油,即便油量微小,卻仍然一付永遠流不完的感覺,實在也沒耐心等下去了,大約半小時之後,關掉馬達,過幾天再來看看吧。
隔了幾天,特地利用上班前請了假上來探望老怪手,令人興奮的是裂口終於乾了。用抹布將裂口四周擦乾,再用砂紙磨除油垢,然後用強力膠黏住裂口,再揉了一塊塑鋼土包覆在油管外頭,成功與否,下回即可分曉。
幾天之後,提前請假下班到蘿蔔坑。上次黏的塑鋼土已經乾了,於是獨自將油桶提上怪手,加進油箱內。由於怪手斜停在山坡上,又斜又滑,因此小心翼翼地將機油桶與破塑膠桶內的油加回去後,決定先發動怪手看看,心中盤算著如果怪手可以動了,那就先開下平面再繼續加油,免得一不小心失足,把自己也摔壞了。
要跨上駕駛座前,我拍拍老兄弟,告訴它:「要加油!」
不料引擎一發動,操縱桿搖了半天,車子卻紋風不動,心想或許油管裏頭先前放空的關係,短暫的動力還不足以將油管灌滿。於是又試了好ㄧ會兒,卻仍然沒有用…。
心中涼了半截,是哪兒出了問題嗎?雖然油箱還沒加滿,可是依照以往的經驗,老怪手好歹也會有氣無力地舉一下手告訴我它還活著。該不會之前開著引擎把油放空時,馬達真的燒掉了?
沒辦法了,抱著最後希望,孤注一擲地將那包用大垃圾袋裝著的油小心翼翼地提上怪手,一方面要注意自己的平衡,一方面還得小心操作,不讓垃圾袋裏頭的油倒出油口外頭,這也是蠻特技的。灌完之後,最後判定生死的時刻到了,這回上車前,緊握老怪手的門把,告訴它:
「一定要活起來,蘿蔔坑和我都需要你。」
坐上駕駛座,啟動油門之後,雖然心中很忐忑,但還是鼓起勇氣將手伸向履帯操縱桿,往後一拉…,不動,再往前一推…,完了,老怪手依舊毫無動靜。放開手,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辦,是不是該找修車廠的人來,告訴他怪手被我玩壞了?
不甘心地再握住怪手操縱桿,用力搖晃了兩下,挖斗無預警地猛然一頓,向上抬起,懸在斜坡上的車體失去一個支點,劇烈地左右擺動…,動了!我的老怪手復活了!再試一次,此時操作油應該已經到達所有的末端機構,動作果然完全恢復正常。禁不住興奮地對老怪手大聲說:「你辦到了,你辦到了,我們真的辦到了。」
開下平面,再將新買的一桶19公升油加進去,油箱仍然沒有滿,真不知先前漏掉了多少?開著老怪手到那停工已兩個月的下水池試車,俐落不減當年。試了大約一小時,再將它開回溫室旁邊檢查,補好的塑鋼土四週似乎有些濕潤,不知道是不是強大的壓力將油從底下擠出來了一些。不過情況很輕微,應該可以趁著再出毛病前多做一些工作。
萬一哪天它舊疾復發,我也已經有了尚方寶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問題,至少不用再讓無辜的冒險家喝那兩口油。
經驗是從嘗試錯誤中累積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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