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場了無濕意的雨 "外邦人虛無的神中，有能降雨的麼？天能自降甘霖麼？耶和華我們的神阿，能如此的不是祢麼？所以我們仍要等候祢，因為這一切都是祢所造的。"[耶利米書十四：22]

559愛的鼓勵 3訂閱站台

表姐忽然望著我問道：“你是否很喜歡哭？”原來她見我眼睛附近有兩顆痣，之後就開始發表她對痣的“偉論”，說甚麼“臉上無祥痣”，眼睛周圍有痣表示這個人常常哭，但如果長在額頭正中或者在眉毛上的就是好痣，之前我也聽說過耳後有痣的人孝順，唇上有痣者有食福等等。這時候，姨媽指著她嘴附近那顆痣說：“我這一顆都是好痣啊！長在笑紋上，是笑痣，就是常常也有得笑！嘻嘻．．．”

我們只是說著玩，大家都無意認真地相信這“相學”，但阿姨這樣一說，又真的使我想到很多關於她的事，一個喜歡笑的女子的故事。我覺得，媽媽她們一家人四兄弟姐妹中，就數小姨笑得最漂亮，最燦爛，最自然，最開朗，也最有感染力，很多時候，她會因為笑得太用力而流下眼淚。但是，正如平常都不發惡的人一旦兇起來會比其他人的惡可怕十倍那樣；一個平時笑容滿臉的人，他們的憂愁就比其他人的憂愁更憂愁。一個喜歡笑的女子，並沒有一段令人歡愉的美滿婚姻，我甚至懷疑，她的生活裡有沒有笑容？我一年才回鄉一次，跟小姨相處的時間很少，我有時會擔心她，然後又會笑自己，我有資格去為我的長輩擔心麼？

每年回鄉探親時我們都會拍照，那天婆婆家會很熱鬧，我們家，大細舅父兩家人，以及小姨兩母子。所以，表面上是齊人的，但缺了姨丈。

表弟反叛，已經輟學，跟他一起的朋友又可以說不是聰明之子（甚至是會打死家狗煮了吃的殘忍之徒）。幾個月前表弟乘坐其友人的電單車（無牌駕駛）生了意外，結果手臂上有一條又粗又長的足有七八厘米的疤痕，他還自以為“好威”（酷似去闖盪江湖的戰績），並不體諒姨媽的心痛，說到底，他是不懂事，眼見他笑的樣子，像極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真的，表弟要是笑了，沒有人敢說他不好看，也許，連笑容都有遺傳。

小姨教訓表弟時，表弟總是愛理不理，一就若無其事，一就以輕蔑的眼光視之。而我總能看到小姨的無奈。表弟說想要染髮，以及電個“爆炸裝”，小姨當然不許，他就說：“妳真是無法溝通的！”自己的兒子，最親的人，以後都要相依為命的人，竟說沒法跟自己溝通，那感受會是甚麼？有時，正因為大家都對這份無奈看不過眼，就會代姨媽向表弟訓話，年年都叫他要學乖，不要讓母親憂心，年年他都說知道，而年年回來我都聽聞一些關於他的“新鮮事”。每當家裡的人替小姨教訓表弟時，小姨總是一聲不響，有時會望向別處，這時我總是很小心地找個角度窺看她而不讓她知道，窺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那麼大那麼亮，讓人一看就看到底，她有心事，她到底在想些甚麼呢？還是一向開朗的她根本不在乎，覺得無所謂？

我很喜歡看小姨笑，她真是笑得很好看，但是有時候，正因為她的笑容是如此令我印象深刻，她不笑甚至憂傷的樣子使我更為痛心。而我也驚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開始不那麼相信笑臉，總是懷疑，歡笑的背後其實有愁淚。

2006/8/10
2006/8/18